天不过蒙蒙亮,陆迟已经在电梯里等着了。
昨晚被陆冬楠上了一堂教育课,他心里却对此人感官矛盾,谈不上是好是坏。
所以,遇事不决先跑路。
刚踏出酒店门口,远远望见一台蓝色林肯suv。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倚在车边,嘴边叼着烟,轮廓分明的脸庞带着一丝痞气。
不少穿着靓丽的女人经过时,一步三回头,目带挑逗。
陆迟没刻意躲着,走上前。
“楠哥,我瞧你精神不振,大概肾透支了,回头得补补。”
陆冬楠徐徐吐出一道烟圈,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说你是个女人还不服。”
陆迟没吭声。
烟这东西,自大一为何晚戒掉后,已经很多年没沾了,一时被呛到也很正常。
但陆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先前那几个女人姿色不错,楠哥不感兴趣?”
陆冬楠掐烟的手一顿,“关了灯都一样。”
“那昨天那个?”
不难看出,昨日陆冬楠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是有一丝温度在里面的。
“各取所需而已,我解决需求,她满足对爱情的幻想。”
没一句真话,口是心非。
也不过是闲聊几句,陆迟想了下,“怎么,楠哥这是当保镖当上瘾了?”
大清早就来拦他,目的显而易见。
陆冬楠没吭声,自顾自走向副驾驶。
“上来开车。”
陆迟只有一脸神色古怪。
这人敢情是拿他当司机上瘾了。
......
易长安的厂房离市区很远。
开车驶过无数破旧难行的道路后,还步行了一大段路。
直至日照当头时,一座老旧废弃的厂房才渐渐映入眼帘。
厂外杂草丛生,目之所及荒芜破败,仅有一座孤零零的厂房矗立在贫瘠的土地之上。
陆迟皱皱眉,很容易就能想到这里的学习环境有多艰苦。
余光一扫,一位穿着蓝白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小跑而来。
易长安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腋下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鼻梁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整洁,整个人显得干练而富有活力。
给人的感觉,倒像个有模有样的村干部。
半年未见,印象里那位蓬头垢面的男人已经大变样了。
见易长安额上都起了一层薄汗,陆迟笑笑,“易老哥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事实上,这不过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虽说自那一别,偶尔会在电话上联系少许。
易长安有些欲言又止,心里认为这个称呼十分不妥,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在他看来能者为师,于他心里的陆迟不仅是驱散心中迷惘的人,更像是精神支柱般的存在。
半年前的那番话,对他来说弥足珍贵,至今犹在耳畔令人警醒。
易长安望向一旁沉默的陆冬楠,斟酌了下,“这位是......”
陆迟随口回,“保镖。”
易长安愣了瞬,自然能看出这位英俊男人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但他也不好多问,随后带着两人走入厂房。
一路走来,简单叙述着这半年来的经历,途中有不少学生主动跟易长安打招呼,而后者都一一微笑回应。
看得出来,他与这些学生处得很好。
厂房内部也如陆迟所预想一样。
整个环境基调以灰暗为主,一排排破碎的门窗,光线晦暗,不少斑驳的墙面上泛着一股子呛人气息,显得阴冷潮湿。
即便如此,在那些学生们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抱怨。
直至易长安带着两人走到一处小房间里,开门声听着刺耳,似在叫嚣着不堪重负。
房内狭小密集,仅有一张斑点丛生的桌子,一张光秃秃的双层铁床上只有两块木板铺陈。
陆迟上前蹭蹭床沿,白净的手指瞬间染上黄黑相间的油漆。
难免有些尴尬,易长安不知所措起来。
从古至今,都没有让客人站着说话的道理。
他忽地急中生智,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件泛黄的白色衬衫,很干净,甚至还能闻出洗衣粉的味道。
随后将其整整齐齐的铺在了床边,朝陆迟两人憨厚一笑。
两人自然明白易长安的意思,陆迟没坐,陆冬楠则慢吞吞的坐了上去。
事实上,像陆冬楠这种人能坐下去,就已经算是对易长安最大的尊重了。
陆迟没坐的原因则很简单,陆冬楠块头大,一人几乎霸占了整张床。
他不介意那些虚的,打量着容光焕发的易长安,一时没想好措辞。
想来,易长安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过。
而易长安如今境况的确也是举步维艰,但却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由于厂房离市区较远,大多数学生只能在厂房住宿,至于老师这方面,满打满算也只有易长安和另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两人几乎每天都要讲十几个小时的课,因长时间的不辞辛劳,学生也有几百规模了。
易长安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神色恳切。
“小兄弟,等下你来给学生们当主讲人怎么样?”
他想,应该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意义非凡的夜晚。
那名高三学生犀利的言辞,直击灵魂深处的话语,至今历历在目。
而在这半年多以来,经过易长安有意加强自身的人际交往能力,早就不是最初那个不善言辞的人了。
陆迟只随口回,“我怯场。”
大概理解易长安的意思,但他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上台。
很快,易长安也反应过来了。
“要不这样,等会儿我就跟学生们说......”
“就说你是国外某知名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才回国不久,海归多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