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盟站起身,在随身背着的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递到奶奶面前:“奶奶,我遇到爷爷的战友了。”
薛奶奶一直平淡如水,可是那一瞬间,她微微顿了一下。
但是宛若只有半秒钟的失态,薛奶奶又恢复如初:“他有很多战友的,你遇到谁了?”
宁盟垂着眸子,声音有点小:“韩爷爷。”
薛奶奶的笑容僵了僵,接过那个信封:“都这个时间了,中午要吃梅菜扣肉吗?”
“要的要的!”宁盟赶紧点头,“那……我先去把行礼收拾一下?”
“去吧,你的房间,我昨天才换的床单呢!”她仍慈爱地笑着,语气温柔。
宁盟出了奶奶的屋子,没有回头。
她的房间在小厢房,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甚至还放了一个小电炉,宁盟把行李箱打开,那条围巾便立刻出现在了她眼前。
那是韩江遇最最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送她的围巾。
她终究舍不得扔掉。
打开衣柜,宁盟找到了一个盒子,围巾被叠放得四四方方的,被封印在了那个盒子里,放到了她衣柜的最底层。
也许有些人,只适合封存在回忆里吧。
宁盟出了屋子,本想去厨房帮帮忙,可是在路过奶奶的屋子时,她却停住了脚步,屏气凝神起来。
那个一直一直以来在这个偏僻小镇也要每日都精致优雅了一辈子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对着那张小小的照片无声痛苦着。
宁盟从小到大对奶奶的印象一直是温和、从容的,即便是最困苦的时候,她好像也不曾怎样。
关于奶奶的传闻,她不是没听过。那些人一开始说她铁石心肠没有心,自己的丈夫没了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还面无表情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了丧事,然后带着孩子继续生活。
虽然她没有再找男人,可是寡妇和幼子,本就是人们最爱谈论八卦的对象。
好在日子红火了起来。
薛爸爸虽然学业上没有什么大成就,但是他扎实肯干,不怕劳苦,从慢慢地拾掇自家的果园,自产自销,再到卖给其他地方的水果商,再到承包别人的土地,瓜果生意竟然越来越好。
可是薛奶奶却和从前一样,淡淡的好像一朵伫立在风雨中的莲花。
她第一次见她哭——哭得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