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颇为无辜地说:“就是大人的族弟呀。”
智清恍然大悟,原来是施水谷呀。咦,他要成亲了?兄弟们怎么都不知道这事?春花已经开口说了:“清大哥时不时有事要办?快去办吧。”她招呼许氏的女使一齐来到淑娘这边。
智清到底还是跟过来见了一下:“夫人,徐夫人。”
淑娘问道:“大人是叫你带人挨家挨户查问那人的身份吗?”
智清点了点头:“本来大人说叫快班的衙役们来的,谁知道金壮跟德贵他们两个去通知的时候,只有四五个相信的今天来了,别人都说是他们两个唬人玩的。人手不够,大人特意叫徐大人调了一队士兵做帮手呢。小的也不想闲着,就主动要带人出来查这一片了。”
淑娘便解释了一句这家银楼是梅家的产业,而后叫他不要管自己了,只管去忙。
许氏低声问道:“夫人,有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查的不仔细?我们要不要先告辞?”
淑娘摇了摇头也低声说:“这个手下是大人从寺庙里搜罗来的,人情上还没大通,现在还是个认死理儿的『性』子呢。只有查的更严叫我能看到他的勤谨,不会有放松那种可能的。许姐姐是不是觉得在这里也像是被查的人犯?”
许氏笑道:“那倒没有,我还没有这么近的见过衙门里怎么查案的,见识一下也无妨。”
淑娘就叫两个女使也都坐下:“时间还长呢,都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看热闹。”
那边掌柜的说人都来齐了,智清还是命令士兵守住前后门,叫掌柜的带着自己在里面看了一圈确定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店里来了,这才说道:“县令大人昨天在贫民聚居的东北角发现了一具尸体,仵作验尸后发现这个人大约是二十四岁到二十九岁,双腿可能残疾,另外还是个天阉。你们有没有人见过或是听说过这样一个人的?嗯,你,你刚才是不是在动?”
淑娘跟许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屏风缝隙里望出去:智清指的正是老银匠!
掌柜的忙轻声说道:“何老弟是不是刚才伤心的过头了,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衙门里的人问你话呢,你快回答了吧。”
何银匠抹了一把泪:“大人见谅,小老儿是想起没了的后人若是现在还在的话,也该有二十四五岁了,这才一时伤心……大人问的这人小老儿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掌柜的又陪笑跟智清说道:“差大哥见谅,何老弟对他小儿子疼的眼珠子似的,都十来岁了还整天的抱着不叫下地走路,一朝没了可不是伤心得很嘛……”
智清顿了顿,勉强地安慰道:“老丈莫伤心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得又转向其他人,挨个问“你见过没有”“你听人说起过没有”,最后还是没人见过或是听说过。
智清无奈地吩咐掌柜叫众人散了,自己来跟淑娘告了辞,又去下一家了。
淑娘问春花选好了没有,春花把自己定下要买的指给淑娘看:一支细银簪约一两,一对素银镯约二两八钱,一对银丁香约两钱,合计四两。
淑娘笑道:“春花,你这蹄子怎么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选的这几样加起来才四两,折合一下只能做价四贯钱,这么小家子气做什么?再去选一些。大人说了,水谷娶媳『妇』带的嫁妆该有五十贯。”
春花哀求道:“大娘子饶了我吧,我选了这些已经觉得很多了,不敢再选了。”
许氏在一边给她分析:“你是不是觉得还有什么衣裳衣料『药』材古董之类的大头?你也不想想,她既是还嫁到你们家,以后夫人做衣服难道只做自己的?还不是会捎带脚给下人做?衣料这一项就可以省下来了。再者,生病了大人自然会叫郎中上门,能叫她翻嫁妆里的『药』材自己给自己开『药』煎『药』?跟着大人跟夫人又不用回乡下种田,出门的机会也多,多备几样不同的首饰替换也能挣个面子。”
淑娘点着头说:“许姐姐说的有理,春花你都听到了吧?咱们才来时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春花想起来当时淑娘说叫自己照管着跟女眷来往的事,咬咬牙又选了三支不同花样的银簪一对稍重的包金银镯一对金丁香,然后说道:“大娘子,这些加起来差不多了吧?”
淑娘叫过掌柜的算钱,如今一两金子可以兑十二两银子,金丁香重三钱,跟银镯上包的金合计五钱,折银六两;三支银簪共重三两二钱,包金银镯重三两三钱,减去两钱金后是三两一钱;加上之前选的,总共折合白银十六两三钱。淑娘想到现代的黄金饰品都是工艺更值钱,便等着掌柜狮子大开口了。
哪知掌柜的又是一脸笑的说道:“夫人是头一次来小店,手工钱就免了。先前那一整套首饰用了二十两银子一两金子,跟这些加起来,一共是五十两银子,夫人若是想付铜钱更好,只要三十五贯钱会账足够。”
淑娘略带尴尬地说:“不是一两银子一贯钱的吗?五十两银子怎么只要三十五贯钱?”
掌柜的笑着解释起来:“想来夫人很少用银子兑钱使唤。官价是一两银子一贯铜钱,咱们浛洸县里因为有三个银场,银子便宜,八百铜钱换一两银子就算给足了高价了,有时候六百五十文也能换来一两银子呢。夫人是县令家眷,小店不敢开高价,因此一两银子只计七百贯钱。”
淑娘“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你们店里的银子就是银场里来的吗?”
掌柜的立马严肃了起来:“自然不是了。银场出的银子都是有数的,要上交给国家。小店的银子是用铜钱铁钱向衙门里兑换的,赚的大多是个手艺钱。”
淑娘故意说道:“这么说,我今天在你们店里买了这些首饰,你们是赚不到钱的?”
掌柜的又笑了:“夫人光顾小店,就是小店的荣幸了,不敢赚夫人的钱。”
淑娘没再多说什么,叫掌柜的派人送自己一行回县衙,顺便把钱带回来。掌柜的果然派了两个伙计,淑娘临走前又对掌柜的说道:“劳烦掌柜的跟那位何银匠说一声,那一套首饰我会好好保存,不会给人也不会随便熔了打其他首饰。”
掌柜的大赞夫人善心。
施禹水却在衙门里发火:“袁大人,庞大人,徐大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竟是独自下了决断。
徐县尉倒没什么,反正县令的意思反而加重了自己手中的职权。袁县丞也没说什么,衙役的事不归自己管,不需要反对县令。只有庞主簿求情:“大人,这些快班的衙役恐怕不是有意的,毕竟以前很少会叫他们到县衙来。还是给他们这一次机会吧,大人。”
施禹水挥挥手:“庞大人不必多言了,此事本县已经决定,不会再更改了。快班衙役凡是今天没有来的全部除名,其余的调入皂班。皂班的班头亦除名,由熊金壮担任皂班的班头。另外,皂班分白班夜班,羊德贵担任皂班副班头,专一安排守夜人手。快班调到皂班的衙役全部归属夜班,需要在县衙轮番值守。待本县查看值夜情况之后再做更改。袁大人记得张榜公布。”
庞主簿见事不可为,无奈地跟袁县丞徐县尉一起告辞离开了。自己趁着王县令离任丁县令尚未到任的间隙才给自家那个内弟安排了一个快班衙役的职位,不用上差就能拿俸银。哪知他仗着自己的势就不把县令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如今丢了差事,恐怕又要到家里来聒噪一阵了。
淑娘回到县衙,取了钱打发银楼伙计回去,又教春花叫来夏桑,把给她挑的首饰拿给她看:“春花只选了这几样,恐怕比不上你在梅家得到的,你莫嫌弃,拿去当做嫁妆吧。等你出嫁时,还有二十两银子给你压箱底用。只有一样,恐怕衣裳不会太多,只能给你准备几身。”
夏桑已经很满足了:“奴家从梅家出来身无分文,夫人对奴家如此尽力,奴家感激不尽。”
淑娘这才告诉她可能还是需要她父母出面一下:“过礼总得要娘家人在场的,你父母还在世,就是大人也不能不告诉你父母就把你嫁出去。不过你放心,大人不会叫你爹娘搅了婚事的。”她让春花去叫王二,吩咐他去寻一个媒婆以及把夏桑的爹娘带来县衙。
夏桑很快想到了主意:“夫人,若是奴家的爹娘想要搅缠的话,不如把奴家的铺盖跟多年积蓄都留在梅家的事说给他们听,奴家想爹娘一定会去梅家讨要的。”
淑娘想了想点点头:“也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中午施禹水回来吃饭,气冲冲地告诉淑娘早上只有四五个快班衙役来到的事:“我特意叫熊金壮跟羊德贵通知他们,今天早上不来就除名,没想到十八个人里就有十三个不把我这个新来的县令放在眼里。我一怒之下就真的把他们全都除名了。”
淑娘安慰他:“郎君别生气了,这些人恐怕是懒散惯了,既不上差也不来见官,以后想上差也没差事不是挺好的?”
那厢熊金壮跟羊德贵各自带了一个士兵跟两个贫民窟的穷人分头下乡,临走前相视一笑,庆祝计谋成功。
原来他们两个前一天去通知快班的衙役时,事先商定了:凡是
作者有话要说: 跟自己兄弟一样靠山不牢的就告诉他们实情;至于那些有靠山有来头的,都装作开玩笑的样子来说。如果事后被揭穿了,就说一向都是这么说笑的,没想到他们真的当笑话看了。
到了今天一早,那些开玩笑的果真都没来,而县令也果然大发雷霆将他们全部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