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娘一边让春花叫姜娘子进来, 一边笑着对夏桑说:“这下可好,我跟官人到这里这几十天, 就只姜嫂子的手艺吃的最舒服,夏桑你可要当面请教一下了。小说し”
姜娘子从外面进来, 听到了淑娘的话,也笑着看夏桑:“夏娘子怎么突然想起来学厨了?”
夏桑低下了头:“奴家被大人从梅家救出来无处可去,想有点用处。想起在这外间跟宋娘子住的时候听到大人跟夫人说吃不惯厨娘做的饭, 就打算讨这个巧宗了。”
姜娘子立刻有点同病相怜起来:“大人就是好心肠, 说起来我家公公也是大人救得呢。我也是想着不能在大人府上白吃白住, 这才去厨房帮手,谁知刚巧对了大人跟夫人的口味。后来听春娘子说大人吃不惯厨房里那两个做的饭, 我家的铺子也还没开起来, 就先在厨房里干了。你既然想学, 我就教你。”
夏桑先道了谢, 又低声问春花:“姜婶子说的春娘子是不是你?”
春花点了点头也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了我是姓宋的, 姜婶子不知道。”
姜娘子还是听见了:“哟,那我以后该称呼你一声宋娘子了。”
淑娘在一边笑着说:“自己家里称呼上可以随意点,出了门注意着就行了。姜嫂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娘子这才转向淑娘说道:“不瞒夫人,我当家的回去搬行李等,我公公说, 在县令大人家里一直住着也不是个事, 想叫我不当饭点的时候到街上找找合适的房子,不光住人,还得能开铺子的。”
淑娘虽然有心叫姜娘子就在自家做厨娘, 却也不好就这么大剌剌的开口,只是也不能就这么同意:“这边县里你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再遇到什么不开眼的人,又没个亲近人跟着,还是别这么着急了。等你当家的回来再去找也不迟。再者说,就算姜嫂子你这时候找好了房子铺子,你公公的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养好的,你们两口子又要照顾你公公又要照顾两个儿子又要顾着铺子,只怕也忙不过来呀。”
姜娘子果然迟疑了:“夫人说的是,那我还是再等等吧。”
淑娘笑着问道:“你公公是想先看看房子,是租是买也得你当家的回来才能决定吧?”
姜娘子点了点头:“公公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淑娘边给她出了一个主意:“既然这样,何不叫你那两个小子到街上玩耍时候看看房子?不指望他们真的大街小巷去找合适的房子,不过是逛逛,顺便看看什么地方有房子出租或售卖,多少也有个底?若是不放心小孩子单独出门,回头我跟大人说一声,给他们两个配一个亲兵跟着。”
姜娘子自觉是个好主意,只是不大好意思:“会不会太劳烦大人了?”
淑娘摇了摇头:“不会,大人不出门的时候,亲兵就是闲着的,总不能干领工钱不做事,派差事也是分内的。还有,你家大小子是不是要跟着方老郎中做学徒?”
姜娘子小心地回答道:“大人的意思是,若是大小子直接跟着方老爷子做学徒,怕人家说我爹来给方郎中作证是出于私心,所以明面上不能认这层关系。大人说,他要开医学,请方老爷子来执教,到时候我家小子只管去上课。”
淑娘奇怪地问道:“别人怎么会知道姜郎中是你爹?”
姜娘子如梦初醒:“是我糊涂了,把这里还是当成了真阳县,忘了这里没什么人认识我爹了。这么说,我那大小子这会儿就能去方家医馆做学徒了?”
淑娘点点头:“能去还是早点去吧,我是觉得学医跟读书一样,一天不学就落下了。”
姜娘子忙道:“我那大小子也是跟我说怕长时间不碰会忘呢,我这就回去跟我公公说去。”
她赶忙告辞出去了。淑娘这才笑着对夏桑说道:“姜嫂子既然答应教你,你就好好学吧。你的亲事也不要担心你爹娘来搅和,大人是个明白人。”
夏桑感激不尽地道了谢离开了,春花很有点为夏桑高兴,也觉得自己有了个伴,不想她这么快就嫁出去:“娘子,夏桑一时嫁不出去有什么关系?正好可以跟我作伴,我们两个年纪也没差多少呢。”
淑娘叹了口气:“大人是怕夜长梦多。”
春花就不再多言了,倒是看着两桶水问道:“娘子一晚上就烧了半桶水泡茶吗?”
淑娘起身看了一眼,又回来坐下了:“也不是,早上先烧水洗脸了,本来是想就这么些水洗澡的,后来不是你过来了吗?”
春花笑得很促狭:“原来大官人跟娘子是不想叫人知道的。”
淑娘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红:“瞎说什么呢?”作势要打她。天地良心,这可是真真的冤枉……
春花笑着跑了:“娘子,我还没洗完被褥呢?”
淑娘无奈地笑笑:算了,就让春花这个小蹄子误会去吧。她的思绪从小瓷罐的异常举动转到了梅家的事情上来。
午饭时施禹水回了后院,先来找淑娘说施水谷同意娶夏桑:“水谷同意了,我却有点不大放心了,这小子是个喜欢看脸的,先前他在乡下时候说过一次亲,后来偷偷去看了人家相貌,回家就说不愿意娶。”
淑娘想了想:“夏桑确实相貌不算多出众,不过,水谷先前说的亲若是长的很吓人的,夏桑跟人比起来就算出挑了。”
施禹水笑了:“水谷跟我说,那个娘子不能算是长得丑,就是脸上一块白一块白的看着吓人,他说怕半夜睡醒了吓到才不肯的。”
淑娘自言自语起来:“脸上?一块一块白?”她想起自己原先在学校做老师的时候有一位女同事就是特别白,然后就听说这位女同事是得了白化病,去医院治的时候本来是要用激光把白化的皮肤变成正常的,结果医生跟她说白化的皮肤太多,索『性』反着治,把正常的皮肤消成白皮肤,就变成了不需要花大力气美白就很白的皮肤。她想,这个女子是不是就是白化病了?可惜这里没有激光技术不能治疗。
淑娘摇摇头:“既然没成就不提了,郎君的意思不会是水谷以后会对不住夏桑吧?”
施禹水当然没有把水谷问自己为何不纳夏桑为妾的事说出来:“他就是有这个心,只怕也没这个机会。”
淑娘笑了:“也没见做媒的说成了一家子之后还要管到两个人成亲之后几年的,我看夏桑也不是个没算计的,他们俩指不定谁拿得住主意呢。”便把夏桑上午来找自己的事说了:“后来我趁机问了她梅家的事情,她很痛快地都说了。不过她说的跟郎君你告诉我的有点不一样。”
施禹水的注意力立刻就转到了梅家:“怎么不一样?”
淑娘看了看连接里外间的门,施禹水忙走出去看了一圈回来:“没人。”
淑娘这才低声说道:“郎君那天跟我说刘产婆还有方老郎中说到的锦娘的事,夏桑说那个锦娘的爹娘知道女儿被关起来,而且锦娘也不是关在他们俩所说的那排屋子里。夏桑的意思是,西中跨院那里的确有屋子,但是根本就没几间,也不是用来关人的。还有,她说东花园住着梅家家主夫妻,他们俩除了过年祭祖,一年到头不出东花园,而且只有两个嫡子能进去。”
施禹水沉思起来:“若说锦娘的事,夏桑知道的更确切可信说得过去。可锦娘的爹娘故意骗刘产婆做什么?梅家把东花园看得这么紧,是不是藏着什么人?或者,在做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
淑娘摇了摇头:“这些我猜夏桑不可能知道,所以根本没问。不过郎君,智清师兄弟去梅家打探的时候可一点都没说东花园有什么看守啊?”
施禹水想了想解释道:“按我后来问智清的,他们俩当时就完全是听了锦娘的事情之后一时义愤,直接就往西跨院附近去打探了,没留心东边也有可能。”
淑娘小心地问道:“那,叫他们俩得闲再去打探还有可能吗?”
施禹水叹着气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智苦跟徐县尉讨了晚上巡逻的差事,天天晚上带着人在梅家宅院周围转悠,回来跟我说,梅家院子里一整夜都点着灯,而且有人守夜。要不是城里不能养狗,说不定还要找来几条狗彻夜守候呢。”
淑娘看看丈夫的脸『色』又说:“那郎君还是想个法子进到东花园看一看吧,我总觉得这个东花园里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施禹水想了想:“我知道娘子的意思,我也觉得梅家这个东花园太可疑,只可惜就算我用县衙的名义去梅家拜访,也没有借口一定要到他们家的花园里去,而且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淑娘叹了口气:“我是真想叫郎君把梅家掀翻的,现在在县衙住着我都觉得不安心,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双眼都是梅家的。前院的吕家姜娘子,今天来找我说她公公叫她得闲出去看看房子,我真是不想叫她们搬走,姜嫂子做饭我敢吃,梅家人做饭我是不敢碰了。”
施禹水安慰她:“现在我还没有明着跟梅家翻脸,梅家应该不至于做什么,我收集梅家犯罪的证据也会尽量小心谨慎,不让梅家猜到我的打算。”
淑娘打起精神表示自己支持丈夫:“我没事,就是这么一说。郎君自己也多加小心,我怕梅家知道郎君想对付他们家会狗急跳墙对郎君不利。”
施禹水笑了:“梅家在这里根基深厚,我就是想动他们,暂时也还『摸』不着头脑呢,娘子担心的太早了。对了娘子,我今天跟袁县丞碰头时候,他说他家娘子想来拜访拜访,就是不知道你修养的怎么样了,怕打搅你。”
淑娘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郎君,是不是,咱们早上洗澡的事传到外面了?”
施禹水楞了一下大笑起来:“哪儿的话,碰巧了罢了。”他笑了一阵,走到淑娘跟前,在她耳边把白二勇的话告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