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雪淡淡地道,“确实的娘生前最爱的东西,但老太妃同娘一样,信守佛法,我觉得送这件东西必然能讨太妃欢心,既然如此,为了我今后的幸福,再舍不得也得舍了。”
丫鬟叹了口气,“老太妃如今对裕安王和王妃喜爱的紧,奴婢是怕东西送了出去,老太妃也不一定能明白小姐。”
“不。”白暮雪清丽的小脸忽然浮现一抹平日里不曾有的笑来,她伸手抚琴,“这一曲,这一物,老太妃会懂的。”
那是她娘用命换来的东西,太妃一定会懂的。
“咳咳咳咳。”许是周围风劲儿大了,白暮雪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丫鬟吓了一大跳,扑到白暮雪身前,眼看她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顿时眼眶都红了,“小姐,奴婢求你,我们进去练吧。”
“再练一会儿。”白暮雪止住咳嗽,深吸气地道,“你去里面替我拿壶热茶。”
丫鬟抿了抿唇,站起身来小跑到茶间去了。
琴音起,血色红梅仿佛被这琴音激荡,飘落的愈发迅速了些,丫鬟拿着茶水刚走到外头,院门冲进来一名侍卫,知道不能打扰小姐,于是凑到丫鬟身旁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直到一曲琴音毕,丫鬟才上前将茶水递给白暮雪,边道,“小姐,刚刚白将军府的侍卫禀报,说裕安王和王妃上了马车,那马车似乎一路疾行出了帝都境内。”
白暮雪接着茶杯的手忽然一晃,茶水洒落在地,不可避免地溅到了她的手背上,那茶水滚烫,但好在已经晾了些时候,不过她手背上还是被荡红一片。
“小姐你没事吧。”丫鬟立刻从怀中拿出帕子替白暮雪擦拭手背,边擦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小姐这样一个聪明人,只要听到裕安王殿下的消息就魂不守舍的,天下好男儿何其多,裕安王殿下虽也称得上是优秀至极,可到底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她们家小姐为何还是......
“小姐进屋换件衣裳吧。”丫鬟低头看见白暮雪的衣摆处也被茶水溅到了些许,开口道。
“不用了。”白暮雪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吩咐道,“你替我去龙凤客栈给人传个话。”
“是......”
马车行驶了差不多有一日的功夫,天色暗沉了下来,总算是在日落前抵达到了一座小城镇里头。
“王爷王妃,隐月已经提前找好了客栈,先将就一晚上吧。”柳寒道。
“没什么将就不将就的,以前我可是从山上下来的。”曲挽歌笑道,她转眼又看向秦陌,调侃道,“倒是你,天生一派贵公子的模样,北冥的座上宾,在东湘是王爷,不知住不住的习惯?”
秦陌扶额,无奈道,“你就惯会笑话我。”
曲挽歌忍不住笑的更大声了些,她就是在笑话他啊,这人如今褪去一身华贵锦袍,随便一身黑衣都能穿出尊贵的感觉来,那从骨子透出来的气质似乎是没有办法因为穿着而改变。
“咳。”柳寒轻咳了下,见曲挽歌和秦陌视线双双看过来,尤其是秦陌,那一双冷冽的眸子刹那间一寒到底,他不禁打了个冷颤,畏畏缩缩地道,“王爷王妃,你们有话不如回客栈再聊......”
曲挽歌闻言顿时觉得四面八方有几道路过百姓的目光接连不断地看过来,不由得尴尬了一下,她伸手拉拉秦陌的衣角,“去客栈吧。”
柳寒总算松了口气,好在王妃还算比较明智,要不然他真受不住周围传过来的略带不同的道道审视了。
尤其曲挽歌和秦陌两人样貌不俗,一红衣,一黑衣,女子艳丽无双,男子清冽冷毅,并肩而立,走到哪里就必定会是焦点,两人说话音量又不低,路过的人自然都能听得见,这样一来忍不住就会浮想联翩,然而他被夹在中间,活像是破坏俊男美女相会的第三者。
只能是被来往的人你一眼我一眼的瞪着。
早知......找客栈那活儿就不交给隐月了。
秦陌俊颜略显不悦,歌儿就这么不喜欢在街上跟他亲热么?
曲挽歌相识能看透秦陌的想法,噗嗤地低低一笑,凑到他耳旁小声道,“我是女子,面子薄,你该懂的。”
话语透着呢喃旖旎,吹的秦陌心头一荡,眸底动了动,也不说话,却是主动牵起曲挽歌的手朝柳寒透露的客栈方向缓缓走去。
曲挽歌顿时憋笑,这人就是冰块脸,心下倒是把她的话都听了进去。
在这小城镇当中,客栈本就不会太过豪华,但随着曲挽歌和秦陌双双入房间里头,房间虽无名贵摆设点缀,却极为雅致令人舒服,尽管明显无法和东湘的龙凤客栈天字一号房间相比,给人的感觉倒是相差无几。
“这客栈的少东家,也是品味相投之人。”曲挽歌端坐在桌前,边喝茶指尖边轻轻敲击着桌上。
“既然是在东湘境内的城镇,说不准他也是东湘帝都的熟识。”秦陌笑道。
“咳咳咳。”曲挽歌一口茶水呛在了嗓子眼,好容易顺气以后一双眼睛微微瞪大地看着秦陌,别吧,千万别这么凑巧。
可他们落宿的城镇不大,确实如秦陌所说是在东湘境内,而这所客栈坐落位置极佳,后头定有背景,对这种小镇子来说,背景是东湘帝都的可能性极大......
“有何好惧怕的?”秦陌上前一步伸手替曲挽歌在背上轻柔地顺着气,浅笑道,“要是熟识岂不是更好?本王还省了住客栈的银两。”
“裕安王殿下手握十座城池,每年的税收如此庞大,还差这点住客栈的小钱吗!”曲挽歌闻言瞪了他一眼,他缺钱?信他缺钱就信鬼了!
秦陌无奈地道,“你忘了?娶你那日,本王动用手中城池的三年税收宴请东湘百姓,其中亏空都由裕安王府来填补,你说本王哪里还有钱?”
听他这么一说,曲挽歌先是怔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转念一想,是啊,她怎么忘记算他们大婚那日用的钱了?秦陌虽是打着调用税收的名号来宴请东湘百姓,但税收这种东西向来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每年确实多不了多少利润,依照秦陌的性子也断然不会去委屈手底下的城池百姓,那这笔钱怎么办?只能从裕安王府支出了!
“你说说你,当日这么豪爽的宴请东湘百姓干嘛?”曲挽歌想到这里,忍不住瘪瘪嘴。
“心疼了?”秦陌似笑非笑地低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