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挽歌略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再转而看看周围,除了她们两人外再无第三个人,所以......谢怡伊这话是在跟她说没错?
“我从前救过你?”她指了指自己,疑惑道。
谢怡伊展颜一笑,点头道,“没错,不光是我,还有宿儿,我们的第二条命都是你给的。”
曲挽歌眉宇紧蹙,试图从脑海中想起点关于谢侯爵府小姐还有公子的记忆,可却是眼前一片空白,许久,曲挽歌觉得脑海如同被一根针尖刺了下般轻轻抽痛,紧随而来的便是欲裂的炸痛。
额间细密的汗水缓缓溢出,很快就覆盖满了整个额头,曲挽歌身子摇摇欲坠间靠着身后的石桌才不至于跌倒。
谢怡伊此时也发现曲挽歌状态不对,上前几步扶住她,她生来心思通透,知道曲挽歌消失这几年定是有别的经历,忘记那事或许也不是本意。
“忘了就不要想了,该想起的时候自然就想起了。”谢怡伊朝曲挽歌柔柔笑道。
随着思绪收回,曲挽歌头痛缓解许久,长舒一口气,点点头。
以前竟然是不知道她还有头痛病,或许是跟师父未替她解开的封印有关,这部分记忆若是无关紧要,那她也不愿意再费太大的心力去找回来了。
“说吧,你找我来荷香苑,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呢?”
曲挽歌镇定了下心神,差点连正事都忘记了,她眨了眨眼睛,“无意经过,听到了你们在曲丞相府花园的谈话。”
她口中的你们,除了谢怡伊,自然还带上曲悠然和秦东君。
果然曲挽歌此话一出,谢怡伊面上的柔和之意飞荡的悄然无存,就连嘴角挂上的那抹淡淡笑意都在顷刻间消失。
“当真无意。”曲挽歌立刻道。
谢怡伊面上重新柔和下来,“无事,就算你不是无心之举,听了就听了罢,于我并没有任何关系。”
“你当真对东宫太子妃的位置无意?”曲挽歌又问道。
“无意。”她淡淡地道。
曲挽歌唇角勾起,谢怡伊果真是有些与众不同,怪不得秦倾对她感情深厚,就是东湘皇帝都将谢怡伊内定为下任的东宫太子妃,拒绝洛王,撇清东宫,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一般女子做得出来的,也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有胆量做得出来的!
不过,正好合了她的胃口。
“为何?”
“不为何。”谢怡伊蹙眉,“当年你就教过我,女子不弱于男子,无需附庸于男子,无需迎合男子,无需遵从男子,本心最为重要。”
呃......曲挽歌吞咽了口口水,她当年真的说过这样豪迈的话吗......
姑且算是吧,反正依照她的看法,这话并无不妥!
她长而卷的睫毛微微下垂,忽而看向谢怡伊的双眸,认真道,“可否告诉我,你的本心在哪?”
曲挽歌和谢怡伊身子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很明显感觉到在她此话出来时,谢怡伊的身子僵了僵。
这一僵,她便是有了答案,曲挽歌浅浅一笑,“你既然心悦他,为何百般还要推阻?”
谢怡伊苦笑了下,果然还是跟当年一样,永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不想被束缚,我若是真的答应了他,整个谢侯爵府都会和皇后以及洛王府绑在一起,我势必会成为他的棋子之一,到时候我这一分薄弱的感情该何去何从?”
曲挽歌笑容敛收,不再是先前调笑般的轻松,此时她眸底染上层层严肃,“所以你就认命嫁给太子了吗?让整个谢侯爵府跟太子绑在一起难道比跟洛王府绑在一起好吗?秦东君身处太子之位多年,但不代表他就一直能是太子,你终究还是太过不相信秦倾!”
谢怡伊浑身一怔,看向她,曲挽歌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能打开水闸的钥匙,从前堵塞不通的道理竟然是在一席话里被她道清说明,她纠结徘徊混乱不堪的模样也在顷刻间消失殆尽,所有拧在一起的麻绳被一席话全部解开。
谢怡伊此时就跟豁然开朗了似的,与生俱来幽怨柔弱的气息都明媚了几分。
万万没想到,最后在迷途中解救她的,还是曲挽歌。
“我明白了。”谢怡伊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我不对你说谢谢,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说罢,她对曲挽歌轻轻一礼,回身离去。
我的命就是你的命,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其中包含的意义太大太大,曲挽歌目视那女子离去时的样子,背影纤细,腰肢不盈一握,但腰杆挺的笔直,依稀可见傲骨风华。
这样熟悉......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娘亲。
“小姐,茶水沏好了。”紫鸢端着一壶上好的龙井过来,茶气清香,悠远沁人心脾,她走过来未看到先前和自家小姐一起站在院子里那女子,不由得忍不住问道,“那姑娘呢?”
“走了。”曲挽歌答了一句,视线却是盯着那方向久久未曾收回,她忽然道,“紫鸢,你看她的第一眼觉得她怎么样?”
“小姐说的可是她?”紫鸢意有所指地使了使眼色,见曲挽歌点头,她伸手将茶盘放在身旁石桌上头,掩嘴轻笑,“她看上去跟东湘普通女子都不太一样。”
“哪里来的不一样?”
“那姑娘模样生的不算绝色,但偏偏难掩风华。”紫鸢想了想方才开口,“或许是从骨子中透出的真性情吧,有些像......像小姐!”
曲挽歌又是一笑,“哪里像?”
“看似人畜无害,实则睿智聪明的很。”紫鸢弯弯眼角,补充道,“都是个不好惹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