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那女人直戳伤心处,顾红梅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就是一耳光。
那女人叫赵采萍,也是个火爆脾气,这样当众被人一耳光的事哪受得了,于是一把抓住顾红梅头发,立马“啪啪”还了两耳光。
瞬间,两女人扭打在一块,都是咬牙切齿,像世代仇人一样,旁人劝都劝不住,好不容易将她们分开,结果又厮打起来,还抱地上打滚。最后两人居然用指甲在对方脸上狠命地抓,抓得满脸是血。
眼见此幕,苏宏异常震惊,心想:疯了,这村子的人都疯了!
“搞啥子玩意,都给我停下来!”老吴再也看不下去,喝了一声,两边丈夫也尽力把自己女人拉开,这才止住了架。
“干嘛呢?孩子还没找着,自己人先干起来了,你们说像不像话?妈嘞个『逼』的!”老吴很少骂人,但一骂就是狠话。
村委会有个会计,也是老『妇』女,人称琴嫂。她见老吴震住了场,就现出身来说话:
“老梁,红梅,阿萍,你们别吵了,我讲几句公道话。我觉得红梅虽然冲了点,但说的话有道理。拿『药』水泡死人这回事,我真没听哪地方人有这么干过,万一……万一……被泡的那些个去了地下不高兴,来找咱们算账怎么办?你们说是不是?”
琴嫂一番话,居然说到好多人心坎里,人们纷纷沉默。
“可这不是咱定的规矩,关咱什么事呀。再说了,泡尸体又不是一回两回,都那么久了,不也啥事没有么。”一名村『妇』反驳道。
“以前确实啥事没有,可现在指不定就出事了啊!”琴嫂回道。
“等等,听琴嫂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昨晚有点邪门。”这时候,又一个女人,约三十岁左右,扎个老长的马尾辫,从人群中跨出身来。
女人名叫王燕,村里人都叫她燕子。
“哪邪门了?燕子你说说!”老吴也好奇起来。
“就昨晚吧,大概十二点多,都在找人那会,我经过这边,老蒋家儿媳『妇』不刚刚给树葬嘛,结果我听到树里面有动静,把我给吓得,赶紧跑了!”
“你放屁!”王燕话音刚落,蒋友财便骂道,“我儿媳『妇』刚死,你就说她闹鬼?怎么个意思?”
“老蒋,你别跟我急,我也是实事求是。如果我扯谎话,让我天打五雷轰!”
“你别打岔,燕子继续说,给我说说清楚!”梁大石命令道。
村里人此时均望着王燕,个个面『色』讶异。
苏宏更想起昨晚苏沁的经历,她也说树里有声音,而且还有双手抓住了她。
现在他们一群人正位于蒋友财家门前的空地上,那棵银杏树就在不远处。
“也没啥子东西,我只听到树里边声音古古怪怪的,然后我跑了。”
“怎么个怪法?”老吴问。
“这声吧,感觉有点像磨牙,又像用指甲在扣啥的,说不大清。”
众人随即沉默,纷纷想象那个声音。
苏宏也完全相信了苏沁所说是实情。
“报应!肯定报应要来了!”良久,顾红梅打破僵局,还发出一阵狂笑。
“顾红梅,你发什么疯,你不想找女儿,就给我滚回家去!”老吴骂了句。
之所以老吴如此急躁,是因为他孙子也是失踪孩子之一。
“那树里边啊,肯定跳出一具瘦尸,把孩子给带走了!找不回来喽!找不回来喽!哈哈哈……”
顾红梅的模样像发了疯一样,边笑边哭。
这场面再结合顾红梅的话,越发显得阴森。
不少人甚至怀疑:万一顾红梅说的是真的呢?
短暂沉寂后,人们开始交头接耳,一些人顺着顾红梅的话来危言耸听,另一些人则表示顾红梅扯得太离谱。
“闹什么呢?闹什么呢?”梁大石发话了,“死人从树里跳出来,再带走孩子?你们都陪顾红梅发疯吗?”
“可燕子也说了,树里边有动静,老梁,这你怎么解释?”有个女人反问。
这时,不知道人群中谁来了一句:“好办啊,把蒋友财儿媳『妇』抱出来瞧瞧呗!”
这句话一出,全场顷刻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向那株银杏树。
也确实有部分人的心思,和刚刚说话那人一样,想着索『性』把瘦尸抱出来检查一下,一切便清楚了。
可这种做法,算坏了花蛇村历来传统,因为自浸尸仪式诞生后,就规定被葬的瘦尸不能再从树里边弄出来,连见一面都不行。
而且花蛇村的人将银杏视如神灵,若这样做,有亵渎神灵之嫌。
很显然,只要是村里人,谁都不愿意碰这种麻烦。
一片安宁下,蒋友财的儿子蒋晓鸣爆发了:
“你们一个个安得什么心,自己孩子丢了,就拿我老婆开刀是吧?老梁,老吴,你们评评理,这事你们能答应吗?”
梁大石和老吴望望蒋晓鸣,结果都没应声。
那个意思很明白,他们也有点动摇了。
蒋晓鸣又一顿数落,可谁都没在意他。
半晌,琴嫂率先表态。
“我同意,把瘦尸抱出来瞧瞧怎么了?反正昨儿才下葬,真出啥怪事,大家伙都在,一起做个见证呗!”
“我也觉得这事能办,不过得找个干练人。”郑刚也搭腔道。不过他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即这事你们得找别人,反正我肯定不做。
众人议论纷纷,总结下就是多数人觉得应该看看那具瘦尸,但没人愿意干。
梁大石最后也说:“非常时期,这个做法也不是不行,那让谁去呢?”
剩下那些摇摆不定的人见村长都这么说,再无什么疑虑,除了蒋友财家,现场所有人都倾向于把瘦尸从树里弄出来。
再过会,蒋友财也妥协了,点点头,装模作样地吐了句丧气话:
“行,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吧。”
意见统一后,又有问题摆在面前:这事由谁来做。
原先村里搞浸尸仪式,是有专门三人处理尸体的,包括把浸泡好的瘦尸放入树干内,可这三人现在铁了心不愿意做。
其他人也理解,毕竟这事算犯了忌讳,不答应也正常。
“咋办?”梁大石求助老吴。
“看来得找个村外人。”老吴说。
梁大石心想确实,只有村外人没这层顾虑。
“这不有一个嘛!”也不知是谁,指着苏宏,大声嚷道。
人们齐齐望向苏宏,苏宏突然一阵紧张。
“对啊,郑刚,你们家这外人是谁?”老吴也问。
“哦,他呀,我妹夫,刚城里来的。”郑刚尴尬地一笑。
“不是这儿人吧?”
“不是不是,都没来过几回。”
苏宏已经知道他们想让他做,忙摇头道:
“不行不行,我……没法做这事的。”
“为啥呀?”老吴皱起眉头,态势咄咄『逼』人。
“我不会啊。”
“这要啥会的,不就把那玩意从树里抱出来么?”
苏宏脸一红,心想糟了,这又不是什么技巧活,借口没找好。
“大兄弟,帮个忙呗!”
“你一个外人,没事。”
“一下下就好了,我们大家伙看着呢,怕啥呀?”
一时间,村里人全在鼓动苏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