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月下伊人
小楼，东风，圆月，伊人。
今天是八月十五，农历中秋。
明月楼上明月心，只有明月心。
明月楼下公子羽，只有公子羽。
公子羽在扫地，他的动作迟缓而机械，他的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具行尸，没有任何灵魂的尸体，他在清扫地上枯黄的落叶。
今天明月心喝着酒，一杯酒。
她抿着酒，望着明月楼外的公子羽，静静望着。
在许多人眼中看来明月心是公子羽的女人，是公子羽最亲密的人，她也认为她的确是公子羽最亲密的人，只可惜她看着公子羽遥不可及，这个人即便是站在她的眼前，却也令她感觉远在天边。
公子羽至始至终都专心致志，没有看明月心一眼，他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呢？抑或者他根本已经厌恶了明月心呢？没有人知道，即便是公子羽自己也不知道。
八月十五，这一天他的人他的心都已经麻木了，他已经没有了情感，甚至于已经没有了灵魂。
燕南飞望着月，他在小镇上最好的酒楼，坐在最适合看月亮的地方仰望天上的明月，只不过他的心中没有家，他的眼中也没有情，他望着明月喝着美酒想着人。
明月心啊明月心，你是不是陪着公子羽赏月呢？
燕南飞不知道，他忍住不让自己去想，只不过他有事却又忍不住要想。现在燕南飞已经忍不住要想了，他发现有时候人想要控制自己的情感和理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现在他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但幸好他的身边还有人。
一道身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出现在燕南飞的身后，这个人的眼神冷如剑，声音寒如冰，他冷冷盯着燕南飞道：“你知不知道明天天就是你和楚风决斗的日子。”
燕南飞笑了笑，他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的人就是萧剑，他举起酒杯，“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今天不是喝酒的时候，而且楚风是当世之上极其可怕的剑客，一个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的剑客，而且他的手中还掌握了严格按照孔雀翎的机关设立的孔雀翎。”
萧剑的面色是苍白了，他虽然还是穿着一身青衣文士长袍，不过他身上却有着一种逼人的剑意，他冷冷望着燕南飞道：“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就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喝酒的时候，你即便想要喝酒也要在胜过楚风以后。”
燕南飞叹了口气，他仰头喝下酒，“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说什么，可难道你就没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吗？”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人已经站立起身，他站在窗前，双手扶着窗门，喃喃道：“今天是八月十五，也是中秋，这个时候我应当要和家人团聚的，只可惜我没有家。”
萧剑没有说话了，他转身就走，他望着燕南飞的眼神，他也可以从燕南飞的眼中看见一个人，看见明月心。
他的视线已经分不清过往与现在了。
他记得以前公子羽在八月十五的时候眼中也有一个人，也有明月心。
明月本无心，何来明月心？世上本没有明月心。因为明月心岂非本就是公子羽的女人。明月心可以叫明月心，也可以叫其他的名字，而明月心叫什么，岂非本就是公子羽的一句话了。
燕南飞或许有机会成为公子羽，但萧剑望着燕南飞的时候，他的眼中岂非也就只有看见燕南飞，而看不见公子羽。
明月心眼中天底下或许只有无数个公子羽，但只有一个公子羽是真正的公子羽，在他的眼中，在琴棋书画剑五大高手眼中，世上的公子羽只有一个。
——那位苍老不已，居住在明月楼第十八间房间的老人岂非就是公子羽，也只有他才配当公子羽，其他人没有资格。
即便是风华绝代的楚风也没有资格。
愈琴、顾棋、唐书、吴画、萧剑眼中岂非是如此。
萧剑离开得很快，他要去喝酒，他要陪琴棋书画喝酒，因为明天有一个新的公子羽了，今天他想大醉。
他现在也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理智也开始丧失了。
楚风呢？楚风是不是正在望着天上的明月呢？他是不是也有人陪呢？楚风是有人陪的，陪楚风的人是胡金袖。
胡金袖来得虽然很晚，但总算到了。
这一路上他奔波不停，最终在公子羽手下的指引下找到了明月楼，他也见到了楚风。
胡金袖还是穿着一身黑袍，她的衣袖也还是金色的，她是胡金袖，她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胡金袖。
只不过身轻如燕胡金袖看上去一点也不身轻如燕了，她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些疲惫。
这一路上他的确是风尘仆仆，看上去实在疲惫了很多。
楚风笑了笑，她望着胡金袖道：“你想不想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