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与谢地

第一百一十话:肖像

谢天最近也不知道在哪看见了一句话:“青春是没有遇见悲剧的生命。”

照这样的说法,或许谢天是没有青春的,他从出生便成了一个悲剧。青春是属于别人的奢侈品,自己只有成长的必然品。

他最近总是一个人站在海边,戴上一只耳机,另一只耳朵不戴。一只耳听海浪和海风,另一只耳朵听音乐。

他用左手不停地去调换想要听到的歌,可一直调弄了近一个小时,那些好听的歌像全部消失了一样,怎么也调换不到。

四百多首歌,最后竟在四十多首歌里循环往复,是设置的问题?不对,随机播放怎么会这样呢?只能说是上天的恶作剧。

最后他忽的怒了,在海边狂奔起来,双脚踏起一阵阵浪花,左手摘下耳机,拼命朝海里扔去,但他做这一系列动作时,都非常安静,除了脚掌翻起的浪花声,你大概什么也听不到。

没有嘶吼声,没有谩骂声,他是沉默的愤怒。就像坐过山车,吓到极度时,是叫不出来的。

无声地愤怒,伴随着海浪一起呼号奔腾。

他现在非常希望面前出现一个人和自己干上一架,或者出现一个沙袋,让自己拼命地发泄一顿。可这些都没有,有的只是蓝色桌布上,不时泛起的白色浪花。

于是他又到处寻找着石块,朝这大海拼命砸去,他近乎癫狂状态,但幸而并没有自杀的念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控制住了他有那样激进的想法。

现在来说说这大海吧,这大海估计在这个世界上很难被找到。因为这里常年一个人也没有。

或许谢天把它叫做心碎的海洋,或许把它叫做幸福的海洋。

借助天上的海鸥,往下俯瞰而去,这大海是一个巴掌的形状。那些手指便是海洋汇入河流的通道。

涌动的海浪,就像被微风轻轻吹拂的蓝色桌布,在这金黄色的桌子上,撩动、波动。

但这桌子只是镶了一圈金边,更外围全是绿色的桌漆,再外边便是什么都没有了,桌子下面是黑色连绵的地面了。这便是森林和高山。

此刻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一场暴风雨,谢天踏着海浪狂奔累了,直接倒在了沙滩上。两只手捂住脸,想要哭,却只把脸憋得通红。

他现在的思绪和所有的海浪一样,拧成了一团。他的眼眸,浑浊、苍白。像是已经瞎掉了一样。

那些歌曲,为何要捉弄自己?那些意外为什么总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不明白,任何本来好好的事情,最终怎么会走向这样无解的地步,而且完全是无意识的,不可阻挡的。

现在谢天也渐渐明白了,有些事情果真是不可避免的。他也变得更加麻木了。

他放开双手,让阳光投进自己的眼睛里面来。一只手托腮,一只腿放在另一只腿上面,开始反思了。

之前他开始想要挥舞着拳头自己揍自己,或者自己打自己巴掌。最后这拳头还是砸在了沙滩上,狠命地一直砸,直砸出一个坑。

他又抓起一把沙,拼命地放在手掌之间搓洗,把整个手掌搓得咯咯直响。他也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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