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与谢地

暴力(一)

有一次宴席是谢天奶奶的母亲过日或者其他什么宴席,他的一号表叔和二号表叔都来参加了这次宴席。一号表叔当时在中介所工作,二号表叔无业游民,他们俩平时关系很要好,谢天奶奶的母亲也就是他们的婆婆。

这一天一号表叔早早地骑电瓶车过来帮忙准备宴席,他因为高兴而变得很勤快、站在亲戚之中显得人高马大的,大概一米七多。

做起事来也很是利索、雷厉风行,脸蛋总是像喝醉酒一般红扑扑的。他蹲在地上用心地杀鱼、砍菜。

谢天是和奶奶一起去的,也去得很早,她很爱串亲戚,也总爱拖着谢天去。串亲戚她总是天未明就准备要出发了,接亲戚总是别人刚挂电话,她就去楼下等。

她那样热心的人除了和亲朋好友聊天自然是免不了帮忙下厨的,所以她钻进了厨房里面去,谢天就四处溜达起来。那时他十六岁左右,既不愿意和长辈假意攀谈,也不会和小孩子在一起疯打、嬉戏。所以像是一个多余人,浑身不自在。

谢天溜达到一片竹林旁边发呆,偶然看见一号表叔匆匆走出来接电话——院子里非常吵,小孩的哭闹声、叫喊声,做饭的闷响声和加材的旺火燃烧的噼啪声,亲戚之间的对话声、打牌声……全部炖成了一锅粥。

虽然还只是清晨但大伙都已经纷纷行动了起来,知道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人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老一辈走亲戚总是约定俗成喜欢去得很早,仿佛生怕没有了自己的宴席位置,或者好像是要去见十几年没有看见的老朋友。但等他们真正见了面寒暄几句就围过去看牌去了、不论看懂与否。

从电话内容谢天大概听出二号表叔去买酒水还有礼物去了,叫一号表叔一会儿去接他。答应完他就又回去了,谢天往前继续溜达着看见舅婆正在地里摘萝卜和青菜,她叫了谢天一声,谢天应了一声。然后赶紧准备转身回去,好像做贼被发现了,人家要质问他一番。

“你咋到处溜达?”

“和小孩子玩啊!干嘛要出来溜达呢?”

“是不是玩不惯啊!为什么要出来呢?”

假如质问发生了,谢天就很自觉地把手伸出去给她铐,绝不解释一句。幸好,他跑掉了。

转过身走得正急,只听见后面一阵摩托车的咆哮声,把谢天吓了一跳,停下来转过头去看,等到那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就明白是二号表叔带着酒水和礼物回来了,但是一号表叔并没有出来接他,他就独自下车提着酒水朝院子里径直走去,谢天停了一会,他像是没有看见他,走过他身边,然后谢天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因为谢天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了。

来到院子里,二号表叔大吼几声,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来迎接他,一号表叔连忙起身去接过酒水和礼物并乐呵呵地笑着,二号表叔拍拍他的背,说了些什么。然后打牌那个年轻人放下牌站起来,走过来和他一边拥抱一边说着

“哟!强哥好久不见了,回来多久了!”

他就笑着说:“有好一段时间了。”

“我怎么没看见你,一起过来玩啊!”

然后又相互问了些工作之类的事情,最后二号表叔撸起袖子奔到厨房里面去了。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是那样再正常不过了。

后来谢天又闲着无聊溜达到那院子外的竹林旁发呆,这时一阵急促的争吵声从院子下面传来,紧接着一号表叔和二号表叔拉扯着走了上来,一号表叔的脸红得像是敷了辣椒酱,二号表叔凶神恶煞地对着他说着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从小道向竹林走来,谢天只依稀听见二号表叔说着一些恶语,大概意思是“不想看见我,大不了老子不吃这破宴席。”

一号表叔在旁边极力地安慰着他,让他消消气,似乎很是怕他,不过在场不怕他的人确实屈指可数。他来到摩托车前扬起右腿就骑了上去,扭动手柄轮子滚起一层层泥来。一号表叔站在一旁双手叉腰嘴里不断说着什么,感觉很是无奈。

这里我要补充一点,这个竹林旁的小道很窄,两侧都是荒芜的长满青草的湿田,在这个小道上骑摩托就像是走钢丝一样危险。

二号表叔的摩托车在竹林里回旋掉了个头,立马朝小道飞去,想要离开,那油门被扭得轰隆隆直响,吓得谢天连连后退,他刚骑上小道不到十米,整个车身就一下子失控翻倒在了湿田里,不过他人却毫发无损,只是叫骂着从湿田里翻身起来。

谢天和一号表叔连忙走上去,他蹲下来去拉他的手,好让他踩着田坎爬上来。歇了一下后,二号表叔重又跳下去,用整个身子将摩托车往上推,他的力气奇大,从摩托车好似被举起来就可以看出来。

一号表叔则站在小道上拼了命地往上提,两人合力将摩托车拽了上来,谢天只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这时他裤子上、衣服上、程亮的皮鞋上全是泥土,摩托车的前镜和前灯被撞得粉碎,车头也有点变形,车身满是泥浆。他拿出手机没有理会一号表叔,给他的父亲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面叫骂着大概意思是:

“老子摩托车摔了!既然你们不想让我来参加,我就走,谁稀罕?”

说完一下子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撞在石板铺的小道上屏幕立刻碎裂开来。谢天站在一旁,好像感觉到了飞溅的玻璃碎片从他脸颊旁边飞过。

一号表叔见劝说没用,就上去拉他,结果被二号表叔一把掀开,他也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急匆匆地走了。谢天也就跟着他回到了院子里,谢天此时确实被吓坏了,而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切不过才一个小时。

回到院子后一号表叔就给这些亲朋好友说了,这些人就陆陆续续走出去劝二号表叔,谢天的奶奶也跟着人群出去,无奈之下谢天又得跟着奶奶来到林子处,谢天的大舅公此时正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安慰着他,可他也是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对着人群叫骂着,弄得大家都不敢上前。

这时他突然掏出钥匙上的水果刀对着大舅公的脖子叫骂着,他只是不为所动地说道

“你捅我试试?你看你捅了我你今天还能走得掉?强子啊!你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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