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能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哪怕在别人眼中看似悲惨,但我知道,这是随欢寻找自由的道路。
她若出身高门,一定会是个行遍天下,惩凶除恶的自在侠女。
我追随她的脚步,如同她追寻自由。
但我忘了,我早被人用二两银子卖进了将军府,我并不自由,也无自由的权利。
月娘到杏花楼闹事那日,阳光明媚,云淡风轻,是个极好的日子。
我还记得自己给随欢剥了两个橘子,劝她早些与裴家的三公子做个了断。
不可否认,最初撮合他们两人,我是怀有目的的。
但我没想过随欢真会爱上那个男子,我并不想要看见她为此哀愁的样子。
楼里突然变得吵闹起来,已太久没人敢在杏花楼闹事,我们走出去,随欢倚着栏杆,而我站在她身后。
对她而言,那是个看过即忘的热闹。
对我而言,那是入了将军府便逃不脱的宿命。
月娘带着她的女儿,我甚至不知那所谓的“女儿”会否就是当年的我们。
她与赵妈妈理论,我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原是来卖女儿的。
这场景似是与当年重叠,只是赵妈妈拒绝了她,我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我认识月娘,自然也知道她的目的。
他们用十年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如今到了收获的季节,还不忘留下下一季的种子。
她在找我,也在播种。
我想她当时已在人群中看见了我,才如此笃定我在,但我确实没能与她目光相接,十年过去,我们都已不是当年战战兢兢,牵着对方的手,随时打算为对方豁出性命的小孩。
当晚,我与月娘想见。
我站在房间的窗边,她站在杏花楼后的小巷子里,借着月光,我能勉强看清她的脸,与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我记得她是微笑着的,在这异乡见到伙伴,或许她见到我是觉得开心的。
“不打算来个拥抱吗?”她问,自以为诙谐幽默。
我指了指下面,“轻功许多年不用,已荒废了,这里太高,我下不去。”
她显得有些失望,但或许她失落的神色只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
“小玉,我们失误了,丹颐的局势远比看起来复杂,我们的人死了大半,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并不知道她所说的失误是什么,事实上,在这一夜之前,我甚至都要忘了自己只是将军府的一枚棋子。
我没有回答月娘,而我的沉默让她意识到我并不愿意帮她。
“你背叛了我们?!”
我并不明白这有什么难以置信。
“有人将我卖入将军府,将军府把我卖给杏花楼。月娘,我没有背叛谁,我只是别人交易的物品。”
月娘很生气,她不生气才奇怪。
“你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小玉,无论你帮不帮我,你都是来自将军府的奸细。”
月娘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夜色里,我彻夜未眠。
月娘说的没错,我始终是从将军府走出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