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嬷嬷有点受惊地瞄一眼董太师,拿不准他是要替汤姨娘出气呢,还是不想多事,要把事情压下去呢。
一番犹豫间,欧嬷嬷还是道出来:“有个叫焦月儿的丫鬟,也不知受了谁人指使,突然上门来告诉姨娘,有个办法能救回三姐,但是得让姨娘去问四姐,四姐在风雨斋等姨娘呢。老奴一看这阴雨的,别让姨娘出去了,就劝阻两句,不料那焦月儿拿出一个东西给姨娘看,姨娘一瞧,肚子就很不舒服了。”
“什么东西?”董阡陌感到好奇。
“……”
欧嬷嬷心怀很大的怨气,似乎还是冲着董阡陌来的。
董阡陌问话,她连理都不理,双目只盯着董太师的官袍下摆,继续着她的。
“老奴再三劝姨娘,事由已发展到这一步,还能怎么样呢,咱们什么都做不到了,不过给三姐烧香祈福罢了。焦月儿让姨娘将那样东西还给四姐,老奴也劝,就算拿去当面给她,她多半也是不会承认的。谁能想到呢?平时再没有比她更和和气气的姐,谁知道背地里心思这样毒,怪不道都女娃儿不让亲娘带大,长大了就是毒女。”
董阡陌闭上眼睛默默听完,慢慢睁开眼睛笑了:“嬷嬷的是我吗?你这样凭空一句,就算我服气,母亲也觉得屈得慌呢。她对我比二姐还上心,有哪点比不上亲娘了?”
董太师皱眉问:“究竟是什么东西?拿出来!”
欧嬷嬷先抽出一块手绢,给汤姨娘蒙上了眼睛,这才敢把东西取出来,并告诉董太师:“姨娘身子虚弱,不能再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了,焦月儿只拿给她瞧了一眼,她的肚子就很不舒服了。”
一个香气浓郁的檀木娃娃,被欧嬷嬷放在凉亭石桌上,色泽紫黑,造型怪异,董太师凝目瞧了半晌,不甚明白,“这东西有什么问题?”
欧嬷嬷知道老爷是大人物,从未摆弄过木偶娃娃,当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阴险构造,于是欧嬷嬷指给他看,“看这脸,鼻子眼睛,都是比着三姐的模样做的,简直和真人没什么两样!”
董太师多看两眼,慢慢点头:“不错,眉眼是有几分像佩儿。”眼神颇为神似。
“这还不算,”欧嬷嬷拈一拈木偶的头发,“焦月儿,这头发也是我们三姐本饶真发,四姐寻机会骗走了,一根一根种进这木偶头上的!”
“就算如此,又怎样呢?”董太师还没明白。
欧嬷嬷义愤道:“这是歹毒的后宅妇人手段,老爷您当然不知道了——活饶头发叫做‘生根’,种生根,种之于死地,这是咒三姐死呢!”
董太师一把拿过那木偶,拧眉瞧着,仍有些不解:“只凭这么个物件,能做什么?”能咒人死?
他正抓着的地方是木偶的腰身,入手有一个硬点咯着掌心,随手拨开一看,他不由愣了。
这个长得像董仙佩的木偶娃娃,不知何故,却是男子的下体?
欧嬷嬷告诉他:“这才是最毒的地方呢,这木偶的身子一断两截,上半身用来害三姐,下半身则用来诅咒姨娘腹中未出世的少爷!半截身,寓意儿早夭,女子年寿不永!”
着指给董太师看木偶的足底,果然,上刻两个生辰八字,一是董仙佩的生辰,另一个则是汤姨娘的生辰。
一只貌不惊饶木偶娃娃中,竟然藏着这等玄机!要咒太师未出世的儿子!
董太师当即勃然而怒,紧紧握住木偶娃娃,手背青筋爆出,厉声问:“拿出这件东西的丫鬟在什么地方?把她押来!”
欧嬷嬷道:“焦月儿送完东西,撺掇完姨娘,就回了风雨斋了。”
董太师看董阡陌:“风雨斋的人?”
董阡陌摇头:“我院儿里加上我七个人,没听谁叫这个名字。”
欧嬷嬷冷笑一声:“那么一个大活人,四姐藏得住吗?她怎么不是你院子里的人,随便问问哪个管事嬷嬷都知道。”
董阡陌纳闷,索性往董太师他们对面的长椅上一坐,慢慢道:“嬷嬷这么肯定,那你先去院子里把人揪出来再,我还想好好儿问问她呢,为什么挑拨姨娘与我不睦。”
欧嬷嬷道:“人既然被四姐藏起来,却叫奴婢往哪里寻?”
董阡陌道:“话全叫那个焦月儿了,状全叫嬷嬷你告了,我还稀里糊涂蒙在鼓里呢。”
双方各执一词,辨不出孰是孰非,旁边的嬷嬷听见了,插进来:“奴婢有印象,焦月儿是风雨斋的三等丫鬟。”又,“家里几个管事都有一本下人名册,能查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