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

我如何也想不到我会把巴掌伸到他脸上，我是多么震惊，又是多么后悔，可既然决定与他撇清关系，我就不能在他面前再表露出我的犹豫。

然而今天晚上，我从宿舍楼门前走过，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一转头，他站在暗影处看着我。

他又来找我，难道那巴掌打得他还不够疼吗？

“席善！”我准备不理他，继续往前走，他再次喊，声音似乎故意放得很大。旁边有女生朝他那边望，而他盯着我，女生们自然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碍于同学们异样的目光，我停下脚步。

不曾想，脚步刚一停下，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席善！”

“不要喊了！”我说，虽然他稳重温润，但有时做派大胆，常令我怀疑他身体里住着两个他。

现在这个大胆的他朝我喊：“你过来！”

对于我，他为什么能如此坚持不懈，却轻易地就抛弃那个曾是张喜善的我，是不够喜欢从前的我还是过于喜欢现在的我？

他有时的做派令我不解，他对于同一个人判若两人的做法也令我不解。

我走过去，酝酿好冷脸，本想让他知难而退，距他一步之遥，抬头看他，他脸上满是忧伤，眼里突然滑落出什么，等我仔细看清，竟然是一滴晶莹的泪。

这滴泪让我瞬时凝固，认识他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泪水。

可他为何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又是不轻易流露情绪的。

我不懂，因不懂而无措，呆呆地站在那儿，他突然向前，整个人扑过来，将我小小的身体包裹到他的双臂之下。

这次，我没有挣扎，为着他的泪。

他拥着我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问，极力保持平静，脑袋却“嗡”的一声，瞬间空白一片。

他慢慢松开我，我差点儿站不稳，他的那滴泪还挂在脸上：“你可以不用瞒我的，我们一起承担！”

“瞒你什么了？”我故作不解。

他定定看着我：“对我而言，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还是那个你，我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对你有所改变！”

听他的话、看他的泪、还有他认真的表情，大致他是真的知晓了这几天发生在我身上不可言说的无比肮脏的事，这令我心痛如刀绞！

他虽这番表白，比起感动，我更羞愧，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的，就是让他知道这件事！

“不要哭！”他往前一步，我慌张后退。

现在他站在月光下，光照在他身上，更加映衬他的洁白无瑕。而我退到暗影，好像回到本该就属于我的位置，被黑暗裹挟！

这样鲜明对峙的两个人，是不适合在一起的，是不配在一起的！

“那又怎样？”我只能以最恶劣的语言袭击他，抹干眼泪，摆上从尤美那里学来的表情，“你不要过于自信，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也会跟你分手！”

他果然被我的恶语击中，我说的时候是多么狠厉，他大概从没见过我这副讨人厌的样子。

他虽有迟疑，但还是摇着头说：“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