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翼的手不小心碰到吉他的弦,发出一阵不连贯的声响,他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把吉他放在了一侧。“沈茵,我求你,不要告诉叶南,我在哪里,也不要告诉她,我,我现在的样子。”
他的嗓音好像突然变得嘶哑起来,那种深深的隐忍和失落感,让沈茵刚刚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
即使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答案也再明显不过了。沈茵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害怕叶南看见他此时的境况,却不怕她看见。他宁愿躲在这个异国他乡独自终老,也要让叶南心目中一直存着他最美好的样子。
这说明,他对叶南的在乎,胜过对她的。
沈茵脸上犹带着泪,却自嘲的笑起来,一边笑,泪水一边从脸颊上滚落。终于,她站了起来,仓皇失措的向门口走去。
她想要离开这里,多年前,他拒绝了她,多年后,他依然拒绝了她。
她以为他会为她的坚持而感动,她以为他终会接受她。她幻想了成百上千次他们重逢时候的样子,可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先是假装不认识,然后就是赶她走。好不容易可以好好跟她说句话的时候,说的却是叶南。
她这些年的等待,多么一厢情愿,多么可笑,多么耻辱!
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说:“沈茵,对不起,你就当我也已经死了吧。”这句话让她生生止住了要迈出去的腿,他跟她道歉了?她不舍的回头,只看到他站起身来,缓缓地上楼去了。
他走得很慢,没有拄拐,也没有向前伸着手探路。他在心里默念着步数,然后抬脚上楼梯。可是,今天沈茵的出现还是打破了他那颗沉寂的心,仿佛连楼梯也不像以往那样静静的待在那里了,刚踏上去的脚一下子就踩空了。
“游翼,小心!”沈茵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可是,她还是慢了,她的手刚要碰到游翼的胳膊,他就已经跌倒了。他茫然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虽然眼睛瞎了,他自认这几年却看开了很多事情,没想到,今天,他却发现,有些人有些事,他还是放不下,他比沈茵还要执拗。
坐在地上的游翼有一丝狼狈,这丝狼狈刺痛了沈茵,他看不见的这些日子里,没有亲人照顾他,他一个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她哽咽着说:“我,我扶你起来。”游翼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甚至是想要推开她的手。
沈茵一下子就着急了,她的语速特别快,像是倒豆子一样的抢白着:“游翼,就算我们做不成恋人,我们起码还是朋友,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我们就像亲人一样,这是你不能否认的事实,你不能把我推开!”
游翼一下子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脾气还是那么急。”
这个笑容一如多年前的温润如玉,沈茵忍不住哇的一声就抱着他的胳膊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他的胳膊,“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去,你知不知道,叶南也一直盼你回去,我们都那么想你,你怎么能一走就是那么多年!游翼,你太过分了!要是早点回去,就不会来埃及,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你怎么能把自己照顾成现在这副样子!”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怎么也跟那小丫头似的,动不动就哭呢!”游翼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就带上了一丝宠溺,沈茵有点怔怔的,分辨不出这宠溺是为了哄她不哭,还是因为提到了叶南。
没等沈茵回过神,游翼又开口了:“既然来了,就在我这里住几天吧,看看我的生活你就放心了,然后就回去吧,我现在真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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