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言便直点头。
“没想到真的能看见他,他好像很辛苦的样子,我父亲说,我们整个徐氏一族都欠他的。”少年的声音越发的轻了。
“行了,别说了。”田言催了催马,离得那少年远了些,她听不得这样的人间惨事,她更震撼于徐延是这样的身世,这样的经历,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才使他没有疯,没有死,没有崩溃?
恐怕,他也想有朝一日能回徐家吧!哪怕他也知道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至少,他还有一个念想。
“我娘又偷偷生了一个妹妹,比我小上三岁,我爹说她年纪太大了,生下来怕她身子受不住,我娘却说如果不生的话,她死也不瞑目。”身后又传来了少年的声音,田言看去,见他正在与心奴说话——只要是徐延身边的人,他都想亲近,恐怕他也极想知道他这个哥哥的事情,他想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看到自己这个小十二岁的亲弟弟又是什么心情,他喜不喜欢他,想不想知道现在徐家是个什么样子的。
“阿轼,少说些话吧,你没看到大家都很难受吗?你也要给人家一些时间来接受呀!”少年身边的一个鬼魅开口了,少年看了看他,不甘心地闭了嘴,他太想和徐延说话了,哪怕他一时接受不了,他也想和他身边的人说说话。
前面流淌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小河的边缘上有一个小小的村落,田言一行人便在那里歇息下了。
村民们说着田言听不懂的方言,不过这却阻挡不了村民的热情,田言的饭桌上有鸡有鸭,春蚕也悄悄给了村民们一些金豆子。
再从这里出发时,徐轼走到了徐延的身边,他们两个人并肩骑马,徐轼扭着头嘟嘟地说个不停,徐延便凝神听着,不打断他,也不插话,田言一行人便在后面静静地跟着,谁也不敢轻易说话,怕打破了前面那两个人和谐的氛围。
徐轼的话一直说到了邶口关边上,为此,他的嘴角上还长了一个大燎泡,他的同僚偷偷和他开着玩笑,他自己却开心的不得了,可是他一笑,燎泡就破了,又疼得他直吸冷气。
“到了这里便不能与我太亲近了,默江生是个老狐狸。”徐延叮嘱着这个小自己十二岁的亲弟弟。
徐轼便郑重地应了一声,他退回到了鬼魅的队伍里,清泠泠的眼睛里也浮上来了一丝杀气,他也知道默江生想害他哥哥。
田言在卫兰耳朵边上唉声叹气,卫兰烦了她道:“你在唱戏呀?哎哎啊啊的!有心事便与我说,我听着你那长吁短叹我替你着急!”
田言便笑笑:“我是感叹世子与他的弟弟呀!”
“我也感叹!你在心里感叹,不要发出声来,好不好呀?”卫兰翻起了白眼儿。
“好,唉,万恶的旧社会,是害世子的罪魁祸首!”田言又道。
徐世子马上就要到邶口关了,那边自然也得了动静,当徐世子要进城门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引着几个将领来接他了。
卫兰小声在马上问田言:“那个白头发,贼眉鼠眼,笑里不怀好意的老家伙便是默江生吧?”
田言便也小声道:“应该是了,这种人表面上笑呵呵的,心眼儿多着呢!连穆将军都想害,这是拿边关和这边的百姓不当回事儿啊!”
徐延在前面与默江生客套了一会儿,大队人马又往城里去了,而田言与卫兰则是作为徐世子的随从,与那几个鬼魅被安排着往另一处去了。
邶口城与中原的城镇没什么两样,田言所在的院子里还有一方清洌的池塘,这个时候有人来给他们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