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两人虽然暗斗,可排外的时候,却是非常一致的。这也是定国公和苏氏没有将慕芳容给还掉的原因之一,可以互相竞争,可该合作的时候必须要合作。
“人都齐了?”
流苏点点头,慕芳菲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时候让我上场了。”
流苏看着慕芳菲这身穿着不由皱起眉头,“小姐,不是还有新衣裳吗?虽然不及这一件精致,可好歹是时兴的。”
慕芳菲这一身去年参加赏菊会之后定制的,虽然东西很好,可却有些过时了。京中贵女衣服换得最勤,参加宴会的很适合都是拿出自己最漂亮最时兴的衣裳。就跟明星走红毯一样,出席宴会谁若是穿着旧衣服,绝对会被笑死。
苏氏对慕芳菲的宠爱也就那段时间,后来给她做的衣服依然如同从前一般,是府里规制的,大家一起制作的模样料子等等都差不多,就跟校服似的。
慕芳菲笑了笑,“穿府里规制的就不被人笑了?”
流苏脸色黯然,苏氏并不想慕芳菲出席宴会,所以干脆衣服都没有帮她置办,可谓釜底抽薪。只要是爱美的女孩子,或者是自尊心稍强一些的,没有合适的衣裳,根本不好意思出席宴会。
“可……可是,这一身一看就是去年的。”
大炎的时尚圈不比前世差,尤其这些京城贵女贵妇圈里,每一年时兴的都不一样。今天和去年正好相差甚远,款式差距很大,去年的款式又颇为夸张,慕芳菲穿着这一身出席宴会,一下就会被瞧出是去年的款。平常一点,总比想要漂亮引人注目结果成了笑话的好吧。
“无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慕芳菲依然笑得淡然,流苏是个聪慧的,一看就明白了。心中不免心疼自家小姐,这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可在这个府中,慕芳菲孤立无援,除了这样的方法也只能如此、
慕芳菲却没有流苏那么多感叹,人总是要吃点亏的,况且有对比以后翻身的时候就更加痛快。更别说她并不在意这些,这世界的流言蜚语固然狠毒,甚至要人命。可大多数人都是藏着掖着的,不像上辈子网络上的毒舌,虽然没有直接的身体上伤害,有时候却是能让人逼疯。
慕芳菲是个公众人物,也算是混了娱乐圈的,有人喜欢也同样有人厌憎,她面对的诋毁比这里严重百倍。她不能说完全无感,却也不会那么脆弱。
慕芳菲的出现引来现场一阵骚动,众人目光齐齐扫向慕芳菲。若是一开始就出现,恐怕还没有这么多人注视,可之前被慕芳馥和慕芳容那么泼黑水,倒是让慕芳菲一下子就成了焦点。
“不是说病了,怎么又出现了?瞧这脸色可不像是病了。”
“就说你傻,哪里是病了,分明是托词而已。哼,自以为被赐婚成为王妃就了不得了,人家赵王妃都没有这般嚣张呢。”
“既然是托词为何又要出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贵妇和贵女们并不是在一处,场上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小姑娘。慕芳馥看到慕芳菲出现,目光闪了闪,笑着迎了上去,“四妹妹,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慕芳容与慕芳馥这时候非常心有灵犀,一脸不忿道:“还不是母亲命人三请四请,我都说了没病,你们还不信。”
慕芳馥横了她一眼,“莫要胡说,四妹妹若是没病必是会出现的。”
慕芳容嗤笑一声不再吭声,说多了,反而对慕家名声有害,总不能让慕芳菲一个人拖累所有人,点到为止。
慕芳菲歉意的笑了笑,早就知道她们在背后泼脏水,所以并不诧异为何有此一说,只道:“我本早就想过来,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衣裳,所以才拖到现在。”
说完这话,慕芳菲脸色绯红,一副窘迫模样。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让旁边的人听见了,人群中又是议论纷纷起来。
“你们瞧见了没有,这慕四姑娘竟然穿着去年款的衣裳,虽然是彩衣出品的,可现在都不时兴了!天啊,这样的衣裳我早就丢给丫鬟了,她竟然还敢在这样的场合里穿。”
“慕家其他人都穿着最新出的衣裳,还都是最好的,怎么独独漏了这一位?”
“你们没听说吗?这慕四姑娘可是定国公府里最不被待见的,只怕定国公夫人根本没有给她准备。”
“啊,不会吧,定国公夫人可是女子典范,行事最是公平规矩,怎么会这么做?”
“嗤——这种天真的说辞你们也信?反正我是不信的。怪不得方才说这慕四姑娘不出现,原来是没衣裳,结果还说是病了。怕是因为嫉妒慕四姑娘是未来王妃,抢了某些人的风头,所以故意为之吧。哼,还泼脏水,也真是够恶心的,什么仙女一般人物,我看心底不知道多龌龊。”
来参加宴会的人不一定全都是站在定国公这边,不少人不过是碍于赵王面子而来。其中不乏是站在殷家那边的,再加上又有不少人瞧不惯慕芳馥那作态,所以也就不遗余力的抹黑。
慕芳馥听到这样的话愤怒不已,狠狠的瞪了慕芳菲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慕芳菲一脸诧异,“姐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哼,你少在那装模作样,明明刚置办了新的夏赏你不穿,非要穿去年的,不是故意让我们慕家蒙羞又是为了什么!”慕芳容恼怒道,声音颇大,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不少人都一副看戏模样,想要看这传言中感情极好的慕家姐妹争吵。
慕芳菲一脸无辜,“那些都是日常服,根本撑不起这样的场面。我想着反正这些衣裳我也没怎么穿过,当时是要最贵重最漂亮的穿。”
慕芳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芳馥拦住,她还没有忘记这是宴会中,只低声道:“回头再找你算账!一会不许乱说话。”
说罢三人又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让看戏之人失望不已。可即便慕芳馥收得快,慕芳菲这样出场也坐实了慕家人对慕芳菲不看重的传闻。否则一个将要成为王妃的慕芳菲,怎么连一件参加宴会的时兴衣裳都没有。而且慕芳菲曾经还因为画中画夺得皇上皇后的赞赏,怎么也不应该这般待遇才是。
虽然因为后来惹出一串的事,皇上有意不让众人再提起这件事,画中画这绝品也没有得到更多的发扬和渲染。慕芳菲之前名声还受损,但是如今一切已经过去,宣王再不受宠,也好歹是个皇子,将要成为王妃的慕芳菲也应当受到重视,至少不能闹出这样笑话。这只能说明,慕芳菲在慕家一直不被待见,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苏氏看到慕芳菲的样子不过是微微一皱眉,然后点了点慕芳菲的额头,一副亲昵模样,“你这丫头,又穿这件衣裳,怎么就这般念旧!给你做的新衣裳都不知道拿出来穿,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不疼你。”
不得不说苏氏的手段要高明得多,慕芳菲柔柔一笑只当是默认。可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又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信了,至多是面上给面子不再多言而已,至于私底下如何就不好说了。
慕芳菲一直十分乖巧的跟在苏氏身边,并没有去与那些未婚贵女们在一起,也就不会抢了慕芳馥的风头。这让她获得不少在场贵妇人的喜欢,觉得慕芳菲知礼。虽然现在备嫁之时没有那么多讲究,可不少人还是希望能低调些,只是这个标准一般都是针对别人家的闺女。
宴会举行到中期,游戏环节开始了。在作诗比赛的时候,因为是限定题目和时间,慕芳馥终于拿出了那块怀表。众人看到纷纷被吸引了过去,不由惊叹这块怀表的精致和巧。
任萱看到这块怀表目光闪了闪,转身就跑到任老夫人和任大夫人身边。两人一看到她的表情,顿时明了。任老夫人一副惯坏模样,“怎么不跟小姐妹一块玩了,到我这老婆子这里作甚?”
任萱一副兴奋模样,“祖母,方才我们准备游戏,慕家大小姐拿出了一块怀表,好漂亮精致,非常像你之前与我说起的,我们任家那块。”
任萱的声音很大,将附近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任大夫人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这般胡说,这不是让你祖母想起伤心事吗。咱们家那块怀表是你表叔最宝贝的东西,也是你祖母最惦记之物。说是见到那块表就如见到他人,可偏偏是寻不到了,连个想念都没有,如今你偏偏这时候提起。”
任老夫人却一脸激动道:“果真很像?”
任萱重重的点头,“孙女虽然不曾见过,可一直听祖母提起,所以祖母一看到那块怀表就觉得十分眼熟。”
“我,我要去看看。”说着,任老夫人连忙要站起来,这下更多人关注这边了。
任大夫人急忙道:“老夫人你这是作何,那不是咱们家的东西,您别听这个丫头胡说!“
任老夫人道:“我就是想瞧瞧,有个想念也好。琏小子走得糊涂啊,连尸首都葬在他乡,我,我……”
任大夫人很是无奈,狠狠瞪了任萱一眼,便是搀扶这任老夫人,“那咱们去瞧一瞧吧,哎,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老人家怎么还……”
苏氏听到动静,心中一凛,她不知道任老夫人今天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年因为当年之事两家互不来往,可对方有请帖,也不能拒之门外,只是一直命人盯着,没有想到果然出事了!
苏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毕竟做贼心虚,难免有些发慌。
“任老夫人,这是怎么了?”苏氏走向前,一脸关心道。
任大夫人解释了一番,“哎,老夫人也是惦记我那小叔子,所以有些魔障了。苏夫人可能行个方便,给老人家一点念想也好。”
苏氏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这块怀表是我们慕家的传家宝,必然不是人家的那块。当年的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如今你们还这般恐怕不妥吧。”
任琏行事干净,所以当年将这么一大笔财富留给定国公,可外人也无人得知,就连老定国公府都不知晓。任家也曾怀疑过,可一直没有把柄,只能不了了之,可不代表他们不惦记。
任大夫人道:“我们知道,只是想看看给老夫人一个念想罢了,实在是小叔子走得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有些相似的东西老夫人也情难奈。苏夫人这般阻拦是为何?若是不能见,可为何刚才还拿出来了,我们任家想要看看却是不成?”
这一句话无疑是攻击苏氏在心虚,任老夫人此时开口道:“老身不过是想看一看而已,老身年纪大了,这辈子最惦记的就是这个孙子,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任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都通红了,让人于心不忍。已经被架到这里,苏氏也不得不同意,否则就真有猫腻了。想到那怀表虽然精致特别,可也没有哪个地方展现出就是任琏那一块。
苏氏之前之所以敢拿出来,也是因为知道这块怀表当初进到大炎的时候并非一块,当时传过来一共有十块模样都差不多。虽内部有细微差别,可这么看是瞧不出来的,而他们必然是不会让别人拆开,也就不用担忧。而且这块怀表任琏只不过是任琏留下的财富之一,而且并不十分显眼,平时也很少见他带在身边,任家人不过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想攀咬罢了,不让他们瞧清楚自然死不会放过。
虽然是意外之事,苏氏之前也做好了铺垫,所以只不过是一瞬的紧张,很快就平静下来,十分大方的让慕芳馥将那块怀表拿过来。
任老夫人拿着表仔细摆弄瞧着,没一会竟是哇的大哭起来,“这,这就是琏哥儿那一快!你这混小子,当年竟然就这么任性的走了,莫名其死在他乡,还不让回家安葬,你这是在戳我这老太太的心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以前你可还是最孝顺我的,怎么出门几年就全变了。”
任老夫人年纪大嗓门也大,众人纷纷望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慕家人怎么会有任家的东西?”
“之前任家的家主任琏和定国公是拜把子兄弟,死的时候还是定国公给安葬的。兴许是人家之前送给兄弟的吧?”
“可若是这般,为何苏夫人刚开始没有承认?还说是慕家的传家之宝。”
“呵呵,你们不知道,当年任琏死得就很蹊跷。任琏身体健朗,虽然是文人墨客却自小习武,说没了就没了,为此任家还闹过呢。最奇怪的是,任琏当时拥有任家历代传下来的珍宝,结果死后却全都找不到了。”
众人唏嘘不已,苏氏怒道:“任老夫人,我敬重你是前辈,可你也不能这般乱说!这块怀表是我们慕家的,你怎么能随便胡说话呢。”
任老夫人擦掉眼泪,“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这是你们慕家的!你看看这里是什么,这里明明就写着‘任’字!”首发
苏氏惊诧不已,连忙将那怀表拿过来,在阳光下一看,果然在旋钮处有个很细小的任字,若不细看几乎看不见。
任大夫人直接嚷了起来,“慕家偷我任家财产,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说!之前就听说你们慕家为这大姑娘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其中还有个布谷钟,这些全都是我们任家之物!可当初你们怎么说的,说是没有占过我们任家一分一毫!现在呢,如此珍贵的怀表和布谷钟全是在你们家中!你们作何解释!”
众人议论纷纷,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
苏氏脸色微微泛白,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心中懊恼为何方才为了面子把任家人放进来!若这些东西当做陪嫁进了赵王府,即便任家知晓也毫无办法,只能认了这个暗亏。可现在还在他们慕家,那就完全不同了!
慕芳馥身体也晃了晃,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怪不得母亲不让她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些东西并非事他们慕家的吗?慕芳馥也听说过任家,所以隐约猜到了什么。
“你们慕家真是狼子野心啊!当初我侄子就死得不明不白,现在任家的财宝又在你们慕家,是看我们任家败了所以欺负吗!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老婆子在,就让你们慕家吃进去的全都给我吐出来!走,我们这就去告御状,让皇上来为我们做主!”
任大夫人和任老夫人咄咄逼人让苏氏无法招架之时,定国公出现了,大声吼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慕家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