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公主本想用沉默来与琳琅姑姑抗衡,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琳琅姑姑亦用无声拒绝了她,当即她脸上的怒气更甚,转过身来,忿忿不平的对着倾城。
昭梦见此情景,更是不明白为何如意公主到底要甩脸子,当即更是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呢?若是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出来便是了,可别藏着掖着!”
如意公主不过是瞥了昭梦一眼,但依旧没有说话。
倾城看着如意公主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当即心中有几分明了,遂走到了如意公主跟前,轻声问道:“主子,您可是不想去若惜居?若是您真的不想去的话,奴婢现在可以去回了王妃娘娘,想必王妃娘娘也会同意的。”
“真的?”如意公主有些迟疑,要知道,芳华园中素来都是琳琅姑姑说了算的,倾城的话能够作数吗?
倾城看着她脸上有几分欣喜,笑道:“当然可以,在芳华园中大家都要听您的话,就算是琳琅姑姑也要听您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么些年来,如意公主已经习惯了事事听从琳琅姑姑的话,如今听闻倾城这样说,倒是有些迟疑了,试着问道:“那你向王妃娘娘说我不想住在若惜居,琳琅姑姑会生气吗?”
“会,不仅是琳琅姑姑觉得生气,连奴婢和昭梦也会为主子担心的,要知道,奴婢与昭梦也不喜欢太过冷清的地方,可主子想过没有,越是冷清的地方,主子您便越是安全,要不然,奴婢为主子拿个菜都要小半个时辰,您当奴婢觉得不烦吗?”倾城蹲在如意公主身前,苦口婆心地说道:“想必主子也是知道的,不论是琳琅姑姑,还是奴婢或者昭梦,都是一心为您着想的,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想的都是您能够安全,宁王府中到底有多么危险,难不成主子现在还不知道吗?”
听闻这话,如意公主脸上有几分犹豫,这些道理她都是知道的,只是心里那道坎却是怎么也迈不过,如今更是撅着嘴说道:“可是……可是我想要天天能够有人陪着我玩,这样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难道奴婢不是人吗?昭梦不是人吗?到时候等到了若惜居,王妃娘娘会赏赐给主子很多奴仆的,到时候这些人不都能陪着主子一起玩吗?到时候若惜居一定会比芳华园热闹不少的。”倾城情知如意公主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儿,只是有的时候太过贪玩而已,如今笑了笑,道:“再说了,宁王府中到底有多险恶,主子还能不知道吗?就算您不去害别人,也不代表着别人不去害您,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在她的安抚下,如意公主这才渐渐有些笑颜,而在昭梦说了若惜居的摆设之后,她的脸上更是半点颓然都没有了。
翌日一早,因着今日是搬新居的日子,所以如意公主穿着一身水红色绞金丝鸟兽纹路襦裙,外面搭着一件象牙色裹毛边披风,趁着她那张本就青春貌美的脸颊更是增添了几分光彩。
该收拾的东西倾城等人在昨晚已经收拾妥当了,如今她见着如意公主已经准备的十之八九了,这才笑着道:“主子,咱们该去若惜居了。”
前来协助如意公主般新居的奴才们见状,更是纷纷凑上前说道:“恭喜杨主子,贺喜杨主子了。”
说罢,众人更是簇拥着如意公主上了步撵,待她坐上了步撵,大家这才一步步朝着若惜居走去。
一进若惜居,进了属于自己的院子,如意公主看着这样好的布局,高兴极了,立刻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左顾右盼,这儿摸一摸,那看一看,更是兴奋地说道:“倾城,你给我选的这处地方真是好极了!我原以为只有王妃娘娘可以住漂亮的屋子,没想到我也能住这样气派的屋子。”
倾城忙上前搀扶着如意公主坐了下来,温和地说道:“这个是自然了,整个天下都是李家的,王爷住的地方自然会是不会差的。”
说着,她见如意公主独自拿着酸木雕花桌上的玉如意玩的乐此不疲,丝毫没了刚刚的规矩,她不禁皱眉,轻声提醒道:“主子可谨慎着些,不要乱了性子,让人家笑话,待会儿会有人要来,主子也该准备一下了。”
如意公主却是俏皮地笑了笑,拉着倾城的手,像是撒娇般说道:“那你说我这一路过来,可是有哪儿出错呢?”
倾城笑着摇了摇头,如意公主虽单纯,但却也不笨,想必之前琳琅姑姑私下交代如意公主的那些事情她都记在了心上呢!想及此,倾城不禁觉得欣慰,她依稀记得琳琅姑姑之前曾告诉她,稍后定然会有赏赐来,遂想要出去打点一番,只是,她刚行礼,便被如意公主制止了。
“没有外人在,你不用和我这样规矩的,就像咱们几个在芳华园一样,之前连琳琅姑姑都说了的,我这辈子怕是时学不会这些规矩了的,所以我也不大喜欢我身边的如此规矩,看的倒叫人脑袋疼!”说着,如意公主扶了倾城在她身边坐下,更是拉着她的手,笑呵呵地说道:“我总觉得来到了这儿,你好像不像之前的林鸾了,不用处处这样的,而且,我感觉方才琳琅姑姑和昭梦说话做事也和方才也不一样呢!”
此时,琳琅姑姑正在指挥着一干丫鬟们搬东西,而昭梦却是引领着伺候如意公主的丫鬟们前来,所以此时此刻如意公主身边只有倾城一人,她虽说了这样的话,但倾城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一笑,轻声道:“主子,之前在芳华园中只有咱们四个人在,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您马上就要册封了,而且又有不少丫鬟们在,自然要树立起您主子的威严来,要不然,别人是会笑话的。”
这个道理,如意公主也是如今才知道,她总以为她与琳琅姑姑、倾城和昭梦的关系是怎么也不会改变的,只是没想到一来到若惜居,就什么都变了,当即,她搬到若惜居的欣喜与雀跃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她也并非不知道规矩的,如今只是嘀咕道:“只是,我还是希望咱们能够像是在芳华园中一样,这样子总感觉你们和我生疏了,就连刚才琳琅姑姑与我说话都透着恭敬,让我觉得心里好难受。”
听闻这话,倾城却是顿了一顿,她万万没有想到如意公主会是这般,当即她更是紧紧反握住如意公主的手,低声问道:“主子当真是这样想的?难道,您不会觉得开心吗?”如意公主想也不想,就连忙摇摇头,鼓着腮帮子说道:“一点都不开心,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好像琳琅姑姑与我恭敬说话一般,我总感觉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不是琳琅姑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让我一点不自在。”
说着,她瞥了倾城一眼,淡淡说道:“你们老说我心机单纯,容易受人蛊惑,若是不处处留心将来比吃大亏,但是我只是不愿意处处算计,但是,我有眼睛,我只管相信我愿意相信的人,不管其他,若是相信错了也没有关系,那也不是我的错!”
倾城不禁震惊,她从未料想如意公主平日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居然还会有这般心思,当即她心中又惊又喜,心里有许多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现在想来,纵然琳琅姑姑再怎么厉害,终究只是个下人,如意公主自然不会惧怕她的,但是她还是选择了事事听从琳琅姑姑的话,这就是尊重吧!就好像如意公主把选住处的事务交给她们并不是因为如意公主心中没有主意,但却是因为相信所以才交给了她们,所以到了最后才做出了让步。
此生有这样一个主子,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想及此,倾城心中一阵激动,刚想说话,顿时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尖锐嘹亮的请安声:“奴才李八斗给杨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请安的尾音拖得老长,倾城忙扶着如意公主的手来到明间,见为首的太监领了一堆人跪在了门外。
如意公主瞧一眼林鸾,在她的示意下,优雅地转身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快起来吧,都进来说话。”
一行人唯唯诺诺地来到明间,为首的太监忙上前,笑着说道:“内务府前几天就已经给主子选好了伺候的奴才,因王妃娘娘恩典主子自己选择院子,所以奴才们没有得到准信,这会儿子才领了他们过来,还望杨主子不要怪罪。”
如意公主却是莞尔一笑,照着之前琳琅姑姑教的话说道:“公公哪里的话,一路赶着过来,辛苦公公了。”
见状,为首的那太监笑的愈发灿烂,忙说道:“不辛苦,不辛苦,王爷对杨主子眷顾有加,给了您许多赏赐,如今都在外头等着呢!”
顿时,如意公主的眼睛忽的亮了起来,小孩子心性,对赏赐总是心存一分好奇心,只见她右手牵着紫金帕向外一挥,忙道:“快传进来罢!”
小内监们低着脑袋,高举着各种赏赐,不一会,身边的四角桌上就被堆满了。
为首的那太监上前一步,含笑说道:“别的不说,王爷特地嘱咐您最爱海棠桂花糕和牛乳糖,命奴才送了最好的过来。”
如意公主闻此果然很欢喜,当即更是坐直了身子,忙道:“二表哥……不对,王爷何时会过来看我?”
为首的那太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监首领,,如何能知道李绍明的行踪,但他面对着如意公主那雀跃的眼神,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新主子,当即笑了笑,方才说道:“奴才听说王爷最近事忙,想必等着王爷闲下来自会来看望主子的,主子莫要着急,看着王爷这些赏赐,就知道王爷对主子是极为上心的。”
趁着他说话的空当,如意公主悄悄拣了一块牛乳糖放进嘴里,含糊说道:“劳烦公公替我谢过王爷。”
为首的那太监听闻这话,口里连说着不敢不敢,然后更是忙作揖,说道:“这个自然,杨主子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奴才就不妨碍杨主子休息了。”
如意公主自然不会留他,如今她那一颗心早就飞到了那些点心上去了,而倾城更是亲自送了那太监出去,临分别之前,她还不忘塞了一锭银子在那太监手中,浅笑着说道:“小小心意,还请公公不要嫌弃,留着买茶吃。”
银子虽不多,但好歹也是心意,宁王府中虽规矩严明,但有银子不收,岂不是傻子?当即他在心中思量片刻,才将银子塞到了荷包里,笑着说道:“既然杨主子这样客气,那咱们也就不客气了。”
倾城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会客气,如今将银子送出去本就是为了图如意公主一个好名声,要知道,越是这种小角色,嘴里流露出来的信息就越多,即便不说与他们交好,但最起码也不能在他们那儿落下话柄。
想及此,她便折身回去了,等着她再次进屋的时候,却见着屋子里站着四个丫鬟,一个稍微年长的女子正跪在地下,轻声说道:“奴婢安玉参见主子,王妃娘娘派奴婢四人前来伺候主子。”
她的声音中透着微微的沙哑,因她垂着头,所以莫说是倾城了,就连如意公主都有些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如意公主瞅了瞅,见着她仍旧低着头,不免有些失望了,但还是轻声说道:“都起来吧!既然王妃娘娘派你们来伺候我,自然也用不着多礼,咱们以后像一家人相处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