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
气候还稍显冷清,却也无冬日那般的刺骨,无夏日那般火热。
暖风拂过江面,牵动着岸边的柳条,那上面已经零星的有了些翠绿色的嫩芽。
离岸边不远,有一处酒家,是近些年新建起来的,二层的小楼,还有些泛新,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这里地势比较偏,但风景还不错,算是一处休闲养生,安度晚年的好去处,但要说正儿八经的做生意,地段还是太偏僻了些。
偶尔过往停泊的船只会带来一些生意,偶尔也会带来几个文人墨客,又或是行走于江湖的侠士,他们对这里颇为赞赏,源于这里酿造的颇有风味的酒水。
只不过,他们仅仅是匆匆的过客罢了,这家酒馆不接待回头客。
不仅是活人,还有死人。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凡事总有例外,因为还是有一个人,总能够找到这个地方。
她穿着一身白裙,静静的躺在店门口木质的摇椅上,阳光正对着店门洒下,虽不像夏日那样,却也依旧有些刺眼。
现在还不到喝酒的时候,清晨的太阳暖人,恰到好处。
于是也就这样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样,随着摇椅,有节奏的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不知几时,女人隐隐听到脚步声,熟悉的节奏,充满生命的活力。
只是,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从未听到,一直到脚步临近,她才缓缓睁开双目,慵懒的看了一眼这个一大清晨就擅自闯入的“客人”。
男子年纪不大,但也比第一次见到时成熟了不少,大概能够算得上一个男人而非男孩了。
身着简单的甲胄,约莫着也就是大头兵的水准,看起来挺合身。甲胄是新的,和这家店面一样,在阳光下隐隐还透着亮。
都说男人最帅的样子就是穿上军装的那一刻,放在那个年代也许并不适用。
女人感觉有些晃眼,她拿袖子挡住自己的眼睛。
男人在她身旁站定,他打量着她,正好挡到照在她脸上的阳光,让她能够方便看清自己。
女人停下摇动的躺椅,她这次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看到他目光坚毅,虽说依旧保留着少年的模样,但是已经有棱有角。
嘴角微微扬起,她声音带着慵懒,轻声问道:“决定了?”
“嗯。”
男子点了点头,他话很少,但是足以表达自己的意思。
近日与外邦战事吃紧,于是他前往参军,这个时间,大概是忙里偷闲,最后跑来看她一眼。
上了战场,是生是死,真就听天由命了。
女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这个事情不是很上心一样。
毕竟这一片归她管,就算他战死了,也会回到她这里来。
说不上想让他死,也说不上想让他活,就好像她也不在意为什么他可以一次次不请自来的闯进这里。
这里不接待回头客,除了他。
“想喝酒自己进去搬,你知道位置,我放在柜台上的玉猫你可以带走,当个护身符吧。”
玉猫是白玉雕成的,作为护身符实在是有些欠缺诚意,因为它的原主人,现在就站在她身边,穿着一身崭新的布甲。
不过男人并没有就此说什么,她让他拿走,他拿走便是,默默的走进店里,取走了玉石的小猫。
没有如以往一样搬上几坛子酒,也没有如以往那样和女人再多说什么,他走出小店,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酒就算了,我只是来看看你。”
“……嗯。”女人点了点头。
“等我回来,再一醉方休。”
“好。”
今天的话题结束的格外迅速,女人继续晒着太阳,男人则是默默离开。
走出几步,他突然停住,然后回过头来,问道:“你说,等我将自己的这一生,活的明白了,就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