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婆看了一眼崔亮爸,他眼眶都红了,香婆走过去示意他:“把他的手给我。”
崔亮爸不敢怠慢,把崔亮妈的左手抬起来,香婆望了她一眼,以中指和食指为钳,把崔亮妈的中指死死夹住。
崔亮妈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呼,但是她竟然动弹不得也挣扎不得,只是一味的哭。
人群一阵哗然,香婆无视了他们,语气依然温和:“走吧孩子,这已经不是你的地方了,尘归尘土归土,走吧。”
“我不走!”她痛得咬牙切齿,满头冷汗直冒:“我不想死啊,我太冤枉,我不走!”
“孩子啊……”香婆叹了一口气,跟唐念念点了点头:“去准备一点米汤和一个扫把,或者柳条。”
话音还没落,崔亮的大姨就忍不住了,她抹抹眼泪主动请缨:“楼上有!我去拿!”
“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总是要吃些苦头是吗?你要是真孝顺,就不要折腾你妈。”香婆松开了手指,崔亮妈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她没有什么反应,不哭不闹,就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直愣愣的坐着。
“看来他是不愿走。”唐念念啧了一声:“没想到执念这么强。”
“死去的人都想活着,”香婆这些年见多了心怀执念的魂魄,或有牵挂,或有不甘,很少很少有人能了无遗憾的就死,也很少很少有人能在死了之后不再留恋人间,但是到了最后一刻才后悔,终归是有些晚了:“万事皆有定数啊,强求不得。”
“我以后再也不会心软了,”小黑气的恨不得踹他一脚:“我知道他们舍不得人间,但我死的久了,不能理解这种泼皮的心态了,真的是被惯坏了!回去我自己写检查,气死我了!”
肖凯放下瓜盆过来站到了香婆的旁边,生怕崔亮会有什么不敬的举动,不过还好,她现在显得顺从而安静。
“……是走了吗?”旁边的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问。
香婆摇了摇头,她继续跟崔亮妈对话:“孩子,我不想伤了你,你要是听话就跟鬼差走吧,你终究是逃不了的。”
她只是木呆呆的坐着,没有什么反应。
“跟他讲不清道理,”唐念念一咬牙:“别费口舌了,真不行我和小黑把他提溜出来。”
“不要伤了人,”香婆说:“这样对你们也不好。”
米汤和扫帚很快来了,崔亮的大姨急的满头是汗,她心疼妹妹,崔亮这孩子真是从小不让人省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也没想过鬼神之事,这种事情真是让人既害怕又好奇。
她恭敬的把米汤端到香婆面前,唐念念伸手接过扫帚:“这个交给我。”说罢她拿着扫帚站到了崔亮妈身后。
香婆示意崔亮爸接过米汤,看了他一眼,眼神无端让人觉得庄严:“你站在旁边,一会儿怎么做你都不要阻止。”
崔亮爸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可还是决定依从她:“好。”
香婆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布袋子,她把红布摊开,里面是一段艾草,她用艾草沾了米粥,胳膊一用力,向崔亮妈的脸洒过去,与此同时,唐念念挥起扫帚,打向了崔亮妈的背——
一声惨叫,崔亮爸端米汤的手有些发抖。
“你还不走!”唐念念厉声呼喝:“再这样下去你妈要跟你受罪了!”
崔亮妈一味的哭,依旧没有动静,唐念念有些气恼,他早有这样的执着还不如在学校的时候就用在学习上呢。
香婆见此继续甩米汤,唐念念也按着她的节奏一下一下举着扫帚夯在他背上。
“我看我还是开枪吧!”小黑急的拿枪瞄准了他:“再这样下去就误了时辰了。”
香婆见此情形不再耽搁,她丢掉艾叶咬破中指,点了点在红布里裹着的一点朱砂,伸手径直按住了崔亮妈的额头。
“走吧。”她听着崔亮妈的哀嚎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手势并没半分迟疑,然后,她指尖微微运力,小黑眼看崔亮的魂魄哀嚎着跌落在地面上,他在挣扎,挣扎着、痛哭着想再爬回去。小黑扣动了扳机,一枪就打在了他的左肩上,崔亮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一些灵魂随着枪声分离了出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眉目间是凛然怒『色』,过去毫不留情的把手铐甩在他胳膊上:“还给你的这些,现在我还是拿回去吧。”她望着唐念念,依旧在生气:“长欢,我不是气他影响了我工作,我是气他明知道这样会伤害他妈妈却还这样做。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有好处,这种货『色』是不会孝顺的,早死几年一了百了!”
小黑这么说虽然着实有些偏激,可是很显然唐念念也默认了这句话,她叹了口气,望着已经昏倒在地崔亮的母亲,这时候香婆已经站在一旁,由着众人去搀扶她了:“只是这样你要受罚。”
小黑闻言笑了:“不就是个处分吗,无所谓了,大不了罚我去投胎好了。”眼见崔亮一直在哭,她对他暴躁地吼了一句:“憋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