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被唐念念砸『乱』的佛堂已经被高越清理干净了,他换上了最崭新的僧袍,面『色』显得颇为凝重,童茗双手合十向他行了一礼:“大师。”
唐念念发出一声轻笑,别过了脸。高越瞪了唐念念一眼,没忘了跟童茗回礼:“阿弥陀佛。”
“我昨天发现红昭瓶碎了一道痕。”童茗转头示意高越去看那个被金线黄布包裹着的瓶子,似乎颇感惋惜:“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我保管不善。”
“你可以去修复它,”高越看不见红昭,如果他能看得见,他一定不忍心说出这句话:“当然,你非要还给我也可以,不过我是不会付钱的。”
“大师说笑了。”童茗想说自己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其实他也不信什么守护灵,这位高僧这么多年都在这么一方小院里,今天还是这么个样子,算是很落魄了,如果不是父亲相信,他从来也不愿意相信这个:“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物归原主。这世上有很多人需要守护,我再去求个开光护符就可以了,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留给别人吧。”
白小樱皱起眉,这话说的真是无情无义:“当年还不是你们把她请去的,怎么现在瓶子裂了就说这种话。如果真的有守护灵,你看她没用了就把她抛弃,这也挺不靠谱的吧。”
童茗可不想让唐念念觉得他不靠谱,他笑着否认:“小樱你误会了,这只是一个物件而已。”
“物件也分种类,万一它真是替你挡了灾呢,万一呢?你不信她当初干嘛要把她带回家。”
童茗低头一笑,似乎对她这种假设感到很有趣:“我是觉得,万一它真的替我挡了灾,它的使命应该就已经完成了,让大师为她超度,早登极乐也是好的。”
高越从鼻翼里发出一声笑:“如果她想陪着你呢?”
童茗觉得他们都有病,他看了看唐念念,想捕捉她的笑意寻找认同:“如果有个东西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陪着我,我躲都来不及吧。”
高越和白小樱对视了一眼,都感到很无奈。唐念念则望着红昭,她没说一句多余的话,红昭也望着她,面上带着悲伤的哀恳。
唐念念将目光投向院中的葡萄架,轻声说:“这是为你好。”
童茗以为她在跟他说话,非常高兴受到了鼓励。因为有了裂痕的瓶子,就算唐念念不说他也不打算要了。
“如果你决定了,我帮你解封。”高师傅接过红昭瓶递给白小樱,白小樱把她珍重的抱在怀中:“只是自此,你的祸福都不由我做主,想好了这些,你就跟我来吧。”
童茗嘴角牵起一抹嗤笑,看来他还要做场法事来骗钱,不过无所谓,他有钱,他不介意在女孩子面前出手阔绰一点。
唐念念伸了个懒腰:“我去睡一觉。”就转身进了隔壁的小屋。
白小樱不意外唐念念回以鬼差的样子出来,这样她就不会被他们看见,也懒得跟童茗寒暄。
“你放心吧,”童茗跟高越走进佛堂,高越关上门的时候,唐念念跟红昭说:“我不会再出手了,我不想为他受罚,也不想让他再梦见我了。”她摇了摇头:“对不起。”
红昭痴望着关闭着的木门,眼中有让人不忍探看的悲伤。
“我爱过那个人,和你一样。”唐念念站在她面前,努力把一切说的轻描淡写,红昭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把目光转向她,显得温顺而执意。
唐念念莞尔一笑:“我陪他走过江湖,陪他出生入死许多年,那时候我还以为那会是很好的一生。可是你看,你陪了她多久,我就恨了他多久,那真的是……太长的时间了。”她抬起头,望着湛蓝如洗的一片澄空:“我曾经和你一样,毫无所求的在护佑着他,打伤了你,我很对不起,但是你还有很多机会,我不会让你消散,我会带你走的。”
红昭摇了摇头,眼中有莹然泪意,她向唐念念比划着手势,看到唐念念困『惑』的目光,她托起她的手,在她掌心描了几个字。
【我离开他,他会有危险】
“这是他的命,”唐念念明白了她的担忧:“你跟我走吧,我们那边正在招人,如果你愿意,我让老板帮你加个塞,你不用再守护着谁,你要有自己的路。”
【我想陪着他】
唐念念望着自己手心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魂契解绑,你没有资格守护他了。”
【求你劝他把瓶子留下,我想陪着他】
唐念念一声浅叹:“魂契无法重新缔结,即使他留着瓶子,你也保护不了他了,你只能看着他,他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你只能这么看着,直到你的力量消散,灰飞烟灭?”
红昭点了点头。
“你真傻。”唐念念发出一声轻嘲,目光有些哀凉:“你和从前的我一样喜欢自欺欺人,有些道理至死不能悟,即使他将你弃如敝履,你还要同他肝胆相照。真是愚蠢至极。”
她虽这么说着,却没有勇气抬眼去看红昭的表情,然而几乎是转瞬,唐念念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不如我们打一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