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化学楼周围都被拉起了警戒线。
裹着火苗的烟雾一度蹿升到化学楼楼顶，滚滚浓烟像个食人魔一样笼罩在上方，空气里有浓重刺鼻的气味。
化学楼外面停着消防车、警车和120救护车。
不断有消防官兵和民警在化学楼门口进进出出。
消防官兵们很快在外面立好支架，拉起水枪灭明火。
两位消防员站在门口组织楼内的师生有序撤离。
警戒线外也有工作人员在进行围观人员的疏散。
霖城环保局在爆炸后五分钟内接到上级通知赶到A大检测现场的有害气体。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师生惊魂未定地站在救护车旁，等待检查身体。
肖焕新一边跑向化学楼，一边给涂醉玉打电话，电话拨了无数次都无人接听，越发惶恐不安，他的心脏跳得像是随时要破身而出一样。
肖焕新拼命从厚厚的围观人群外挤了进去，他不顾工作人员阻拦缩身钻过警戒线。
冲着那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跑了过去，大力将他们的肩一个一个掰过来。
白大褂们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都不是涂醉玉，那涂醉玉呢？
“醉玉，醉玉，醉玉……”肖焕新站在人群里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他心中倏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她还在里面？
肖焕新脑子一片空白就要往化学楼里面冲进去，被两个消防员伸手用力拦住。
“你们让我进去看一下，涂醉玉还在里面，我要进去。”肖焕新的声音是嘶哑哀求的哭腔。
消防员说：“里面有我们的专业人员正在搜救，你进去也于事无补，请你退到外面等我们的消息。”
“不行，我得进去，她一个人在里面会害怕，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好不好，我可以帮忙抢救，不会添麻烦的，我保证，求求你们。”肖焕新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在颤栗着。
永远一副对全世界都满不在乎的肖焕新攥着消防员们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他哭得像个走失在街头的无助孩子。
谁能帮帮他？帮他找到涂醉玉。
“肖焕新。”一个温柔绵软的声音。
肖焕新遽然回头，涂醉玉一身白大褂站在120救护车旁，手掌上包扎着白色的绷带，冲着他努力挤出微笑。
肖焕新冲过去紧紧抱住她，他的冲力太大，涂醉玉被一股急促的力撞得往后仰了一下，但很快被环在她身后的手臂狠狠地按在了怀里。
他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好像那样才能安心。
被圈得太紧，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但她没有挣扎，慢慢放软了自己在他怀里。
他宽大的手掌扣着她的后颈，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脖颈间。
肖焕新吻着她柔软的发，他的眼泪还是停不下来，顺着下颌滴落到她的发上。
她感觉到头顶是冰凉无助的液体，浸湿了她的发，也潮湿了她的心。
唐听雨穿着白大褂站在他们身后，冰冷而绝望的目光透过金丝框眼镜射到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
透明的镜片下有透明的液体缓缓流下。
她也在实验室，她就在爆炸的实验室对面，她也很害怕，她也需要安慰，可他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肖焕新原来也会哭，也会慌张，也会变得柔软。
果然，感情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先来后到这种说法。
后来者居上，也是常有的事。
自从那天后，涂醉玉和肖焕新又回到了涂醉玉表白之前的状态。
就好像没有表白过，没有疏远过，也没有相拥过。
超越了友情，还不到爱情。
涂醉玉认了，这段感情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肖焕新。
如果他说“我们在一起吧”，涂醉玉会不假思索地点头。
但如果他不说，那她就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能留多久是多久。
留到他不需要她了，或者是留到他有了自己心爱的人。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主动离开他，成全他，祝福他。
肖焕新对她的感情太复杂，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隔壁实验室爆炸时涂醉玉被崩过来的玻璃片划到手，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肖焕新每天都带着她去校医院换药。
涂醉玉的手轻轻搭在桌上，护士小心翼翼地将她手上的绷带一圈圈揭下来，左手虎口处一条长长的暗红色伤口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伤口钻得有点深。
护士用双氧水给她清洗伤口，略有些遗憾地说：“看来还是得留疤了。”
涂醉玉没什么反应，玻璃碎片没崩到她脸上已经是万幸了，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长相。
肖焕新眉头却是倏地一紧，眉宇间尽是不安。
两人走出校医院时，肖焕新状似无意地说：“你毕业以后还是要从事本专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