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莫名的心里一阵发慌,她暼了一眼躺在岸边的武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武烁猛的吐了一口水,睁开眼时脸上的水渗入眼睛里,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旁边的人。
二人浑身都湿透了,头发黏腻的贴在脸上显得十分狼狈,却在此时,如玉珠般的雨点砸了下来。
他见状立刻护着她往崖下的山洞跑去,直到头顶没有了雨水,他才将她放开,铁青着一张脸默默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偏偏难以开口。
言蹊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道“谢谢你啊,不过你大可不用跟我一起跳下来的,我会水”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要去的地方,就算是险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本能的随她而去。
他闭上眼睛靠在石壁上,认命般的轻笑道“本就是来救你的,若是你自己掉下来,这么大的海,我去哪里找你,想来想去还是跟着你一起跳下来比较好”
关于爱她的宿命,他从未想过要抵抗,因为他深知,那是他抵御不了的洪流。
言蹊见他脸色不对,上前用手掌贴了贴他的额头,触到一片滚烫的皮肤。
她惊慌道“你发烧了!”
他却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掌心,阖着双眼,低沉着嗓音说道“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心里一阵难过侵袭,担忧的望着他。
二人身上的衣物已经湿透,她摸索着荷包,忽然间想起小竹子往里面塞了几块打火石。
她生起火堆,再回头看他时,他已经恬静的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火光中有一片阴影打在脸上。
洞外的雨势依旧浩大,雨点打落的声音充斥在她耳边。
他冻得脸色发白,睡梦中都在瑟瑟发抖。
言蹊立马又将洞里的枯枝聚拢,在他身边生了一簇火。
他静静的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言蹊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忽然间肩上落下一片沉重,她愕然的不敢动弹。
从知道她出事起,他便一直悬着一颗心,连夜便将计划提前,一路上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找到她,却又和她一起跌入了海里。
从海里出来的那一刻,他紧绷的弦才松开,所有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疲惫到沉沉睡去。
言蹊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那样的滚烫,他的面色却苍白如纸。
她的手在空中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伸手抱住了他,心里遗失了许久的空缺,痛到难以言喻的口子,在这一刻找到了良药,只要两个人能这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哪怕只是片刻,也够了。
洞外也从滂沱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零落的低落在水洼之中发出清澈的声音。
她好像看见了引阙阁的那颗奇怪的树,入凡尘梦境许久,她都未见到如那般品类的树。
她清楚的知晓,自己是在做梦,不然怎会看见他依旧仙风濯濯,天人之资的模样。
武烁浑身的少年英气,还有凡尘之中的烟火气息,全然不是那般清冷高贵的模样。
许久都未曾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她朦胧之中蹭了蹭脸颊,这一觉睡得甚是心满意足。
她睁开眼睛,却愣住了,像被雷劈了一般。
他双眼清亮澄澈,对着怀里刚睁眼懵懂的人说道“醒了?”
她仿佛被针扎般的迅速推开了他,昨夜虽然是她伸手抱住了他,但怎么会今日一早变成了自己躺在他怀里。
之前自己狠言说过在戏弄他,眼下这种境况,就怕他以为她是贼心不死,尴尬的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她羞涩慌张的整理着衣襟,他好笑的望她,故意说道“你慌什么?”
言蹊强装镇定,故作平静,一边躲避着往外走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快走吧,还不知道小竹子怎么一个人在上面怎么样了”
他笑着追上她,喊到“等等我,林超他们当时在后面,我丢那小子的时候故意用了手劲,此刻定会安然”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海面又平静了下来。
她驻足凝视着一望无际的汪洋,磅礴浩大,深邃神秘。
但是她知道,在海的深处,有无数的小鱼小虾,还有珊瑚乌龟,还有这世间最温暖的家。
海风扬起她的长发,她未曾察觉,她早已不是出海时那般天真稚嫩了,羁绊和凡念,会让人变得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