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辛夷花传来阵阵香气,清泉一般的光芒从窗棂倾泻而下。
如蝶般的长睫微颤,南无月缓缓睁开眼,看着薄暮寥寥。
已到第二日清晨,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但却提不起一丝内息,微侧眼,便看见不远处木桌前忙碌的身影。
“你醒了?!”
沈清欢摆好银筷,回头便看见南无月缓缓坐起的身影,连忙上前,“这三日你还需调养,武功什么的就不要用了。”
边说边掀开锦被,却感受到男子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勾了勾嘴角,“这几日我可是废寝忘食地照顾你,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南无月听闻身体一顿,有一股热气冲上头顶,瞬间又被压下。
在他印象中沈清欢虽照顾了他,却也吃得香睡得好,倒是自己,常常被她深夜偶尔的磨牙所惊醒。
少女指尖的温度透过轻薄的亵衣缓缓传来,南无月不再排斥,顺着她的力道起了身。
“先把衣服披上,受凉了可不好。”沈清欢见南无月并没有制止自己的动作,心里很是欢欣,取下他折叠整齐的纯白外衫,抬手小心翼翼得给他穿上,生怕碰到他受伤的右肩。
南无月见她皱着眉头,谨小慎微的模样,“我已无事。”
“你的右肩还不能动。”沈清欢担心他又出口赶自己,忙开口打断,下一刻便拉着他未受伤的左臂,走到桌前自顾自地介绍,“都是清淡的菜,养伤期间可不能吃太油腻。”
“布菜吧。”
“好咧。”
沈清欢看南无月已在桌前坐好,一步并作两步,上前拿起银筷给他碗里夹,自己极少能与南无月同桌吃饭,还想以他右臂有伤亲手喂他,但没想到南无月用起左手也很是顺畅。
默默暗道一声可惜,但能与他独处,沈清欢内心也是极开心的。
阳光给四周的风景镀上了金边,沈清欢帮助仡卡收拾完碗筷,走出房门看见南无月坐在苇席之上,身后是满目繁复纯白的海棠。
微风恬静,他如玉的肌肤似发出莹白的光芒,应得花瓣更加瑶姿琪艳,像步进沉水的剪影,自成一隅独袂的清绝色彩。
沈清欢正沉浸在这暖阳下,仡卡告辞的声音让她瞬间回神,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奇怪,平日里帮自己的是十一,其实很少遇见仡卡,不知为何今日少年出现的频率倒是高了起来。
她担忧地问过是否南无月有什么特别注意的事项,得到的却是少年的如拨浪鼓般的摇头和意味声长的笑意。
沈清欢思绪回转,突然想起带来的茶具,激动地一拍手,不再多想,立马回屋磕磕碰碰地搬到了南无月身边,见他看向自己的清冷视线,笑了笑,
“闲来无事,煮茶正好。”
南无月不置可否,下一刻又闭上了眼。
沈清欢笑了笑,开始专心致志地煮茶,虽然在尚燕之后的日子难得有时间去藏书阁,但与他朝夕的日子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每一段过往,每一抹神色,如琼花的异香混进茶的清冽,雅成一种如烟若雨的迷蒙。
“毁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沈清欢一惊,只觉腕间一紧,思绪霎那空白,冷香骤近,抬眼便看见南无月惊心动魄的眸色正盯着茶壶,水已开多时了。
男子未绾的黑发揉进细碎华光,滑下一丝撩过她的手背,在她心里留下阵阵微痒,千结心思,“毁。。。毁了。”
沈清欢才不管此刻开水是否已经烧过头,有些结巴。
青丝微泄,她像被蛊惑般,在男子收手移开身子的瞬间,猛地抬手抓住了他微扬的发端。
南无月只觉发丝一紧,蹙眉侧头的瞬间,见沈清欢瞬间收手。
少女直直盯着自己的手掌,如惊弓之鸟一般,竟比他还惊诧,下一刻便传来少女支支吾吾的声音,
“这。。。我。。。我帮你绾发吧。”
沈清欢见南无月微蹙的眉,自觉自己失态,可这不过脑的小动作也得找个正当的理由吧,总不能老实说自己是被美色所迷、冲动所致,轻咳一声,生硬地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你手臂不方便,我可以帮你绾发。”
“不必。”
“这有毁你形象。”沈清欢见南无月只是皱了皱眉,眼里并没有半分异色,胆子便大了起来,竟真打算替他绾发,脸上也换上了认真神色,“我手艺很好的。”
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常常照顾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别说绾个发,即使编些花样也不在话下。
怕南无月再说什么,沈清欢迅速起身,边说边去屋里拿放在柜中的白玉发冠。
南无月侧头想要回绝,却只看见少女远去的飞扬衣角,那轻盈的脚步和带着笑意的话语,化作水滴浸进心中,如涟漪缓缓荡开。
屋内,沈清欢哼着小曲,从木屉里拿出平日用的梳子,她早已察觉,南无月对自己是极度包容的,不只有问必答,搏命相救,自己坚持的事,他也不会强硬地制止。
这个权势滔天的阁主,能如此对她,那对自己定然也是喜欢的吧。
沈清欢低头握紧木梳,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无数的异花在风中摇荡,使这个温暖的春日增了十分的媚色。
凉亭下,沈清欢拿着木梳小心地为南无月束发,几次都险些抓不住,不禁感叹道,“可真顺滑。”
见男子没有回答,她已然习惯,想了想,便问了很早之前就想知道的原由,“你为何会来南疆?”
南无月微闭的眼瞬间睁开,划过一抹精光,下一刻却也脱口而出,“救阿姐。”
“你阿姐。。。她。。。”
“她为了救我,死了。”
沈清欢手一顿,心下惊诧万分,即已死,那又何来救?可自己来异世本就是逆天的奇事,还有巫主那诡谲的想法,想了想也就释然了,抬手便为他插上玉冠,“能救便好。”
话音刚落,心中却有些担忧,也不知救人的代价是否高昂,毕竟南无月的伤才好,“那你会有危险吗?”
等了半晌也未见南无月回答,沈清欢撇撇嘴,心中划过一丝憋闷。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南无月每次提起他的阿姐,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个以命救他的亲人对他定然很重要吧。
可是。。。。。。心中叹了一口气,沈清欢也不再说话,此刻,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却又显得如此之远,时光也冷静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