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此刻却沉浸在想法得到接受的喜悦之中,掰着指头数授田之后的好处。
卿砚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偏着头瞧她。
好像自打拓跋浚走后,冯锦还是头一回这样开心。
说到底,哪有什么一夜之间的成长,不过是坐到了这个位子上,身份所迫罢了。
她近来那上朝时的满目坚定和满脑子的卓越政见倒像个太后,可有些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样子,还是那个需要别人陪伴与肯定的少女。
冯锦与拓跋子推都是雷厉风行的主儿,既然已经一拍即合,第二日便由冯锦口述,将诏令起草了出来。
底下盼着大魏皇朝欣欣向荣的老臣自是没话说,而那些自个儿的饼被动了的贪官,眼瞧着这太后母子与摄政王是一条心的,腰杆子硬的很,心里虽叫苦不迭,嘴上却也不敢多言。
几个月之间,拓跋子推便带着手下,在平城一带组织了约有五六十万个劳动力的屯垦大军,都是名下没有田产,或田产被大户侵占的自耕小农。
所有的垦种者被纳入类似军队的编制中,无论男女,授田数额皆为每户每人40亩,十四岁以下者20亩。
按着冯锦说的,百姓们屯垦的土地,所有权属于朝廷,但生产的粮食按十分之一纳税之后,剩下的便全部留给他们自己。
直至秋收之时,朝廷有饷,百姓有粮。平城的人口、土地、地租、粮食也都已有了档案,由拓跋子推亲自保管,事无巨细,检查监督,倒真把这事情办得井井有条、风生水起。
十月十五一大早,哲海跑进太和宫,气喘吁吁,却满面的喜气:“太后娘娘,正阳门外聚集了许多百姓,都在磕头叩谢圣恩。”
拓跋弘聪敏,学说话也比同龄的孩子快,此时开口便比半年前流利了许多。听懂了哲海说话,也捧着粥碗“咯咯”地笑:“娘,他们谢什么呢?”
“谢弘儿让他们吃饱了饭呀。”冯锦摸摸他的小脑袋,唤了卿砚来,“让卿砚姑姑快些喂你吃完,娘也带弘儿瞧瞧他们去。”
卿砚笑着拿过勺子,罢了又细心地替拓跋弘擦过嘴,理了理他的衣领:“走吧皇上,外面那些百姓叩谢圣恩,可都是冲着您来的。”
天气已经渐渐凉了,拓跋弘坐在步辇上,调皮地将小手塞进冯锦的衣袖里,感受着掌心的暖意。
冯锦将他揽过,紧了紧他身上小小的披风:“弘儿一会儿见了外面的百姓,该说些什么啊?”
“就说朕以后会更加勤勉,会像娘一样,办更多的好事,让更多的人吃饱饭。”拓跋弘想了一会儿,依偎在冯锦怀里,仰头望着母亲,眼睛里满是景仰。
步辇行至正阳门前,冯锦伸手牵着拓跋弘下来,整了整裙摆,向哲海道:“开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