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禛又去喝酒了。
他以前,觉得酒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现在却觉得它最有用。
一醉解千愁啊,醉了便记不清自己是谁,自己爱的恨的,又是谁。
就如同现在,当施曼在酒吧里,找到喝得醉醺醺的齐禛,他靠在她肩上,竟然认不出她,只一直望着她呵呵笑。
施曼丢给刚才帮着接电话的酒保一叠钱,然后吃力地搀着齐禛离开。
好不容易把他弄上了车,她刚坐上驾驶座,他的身体就一歪,靠在她肩上。
她忽然心里一动,这可不是个绝好的机会么?
没有回原本住的地方,而是就近找了家酒店,跟他一起上去。
出了电梯,他仍是摇摇晃晃,她扶着他慢慢地走,等进了房间,她扶着他上床。
他闭目躺着的样子很安静,就像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坐在灯影里闭目养神,干净优美的脸,淡定内敛的气质,让人一见倾心。
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就像人突然发现了一样稀世珍宝,只想得到,哪怕不惜代价也要得到。
可最终,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其实仍未真正得到过他。
他的心,永远对她关闭,连条缝隙都不留。
齐禛,为什么你爱的,就只有叶初晓呢?
我不是也爱你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施曼哂然一笑,眼角有晶莹的光,一闪而过。
她跪坐到他身边,缓缓扯开他的领带,解开他的衣扣……
当彼此的衣服,一件件凌乱地掉落在地上,他的眼睛忽然睁开,像是有瞬间的清醒,但更多的仍是迷茫:“你是谁?”
施曼伸手关了灯,咬了咬牙,最终答的是她最恨的那个名字:“叶初晓。”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片刻之后,伸手拉过她,将她翻压在身下。
他进入她的那一刻,原本在她眼底蓄藏许久的泪,终于滑了下来,冰凉得没有丝毫温度。
她抱紧了他,长指甲深深地刺入他的肉里,她也想要他疼,和她此刻的心,一样疼。
可是,他感觉不到,只是一次次拼命冲撞,一次次喊那个名字。
施曼到最后也麻木了,他喊,她就应,在黑暗中妖娆地笑。
也好,至少这一生,总算有这么一夜,他是心甘情愿想要她。
哪怕是将她当做了别人,这一夜,她不如干脆自己也将自己,当做那个人。
至少,此刻他爱她。
直到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他才醒转,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胸口还搭着一条胳膊,他转头望过去,当看清枕边的那个人,顿时眼神一凝。
“怎么是你?”他冷声问。
“那你当是谁?”施曼慵懒地笑,嘴角弧度嘲讽:“难道真以为是叶初晓?”
猛地听见那个名字,齐禛一怔,即刻翻身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又是洗澡,他永远嫌她脏。
她也坐起来,毫无顾忌地裸 身下床,从包里翻出烟,点燃了一支,在窗边交叠着腿坐下,吞云吐雾。
齐禛从浴室出来看见这幅情景,语气更是鄙夷:“你现在倒跟那些小 姐的习惯越来越像了。”
“我要是小 姐,你昨晚岂不是嫖 客?”施曼笑嘻嘻地勾了勾脚尖,眼底有丝不易觉察的悲哀:“不过你不用嫖 资,是我自己送上门的,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送上门。”
“懒得听你胡说八道。”齐禛穿好衣服,便径直离去。
施曼则慢悠悠地进了浴室泡澡,望着洗脸池旁的剃须刀片,她忽然有种冲动,想拿过来,就这么往手腕上一划,然后一了百了。
可转念间,她又冷笑。
她怎么能死,她得活着,活着陪齐禛痛苦一辈子。
而齐禛回到公司时,情绪已彻底恢复如常,昨晚的一切,都似乎没有发生过,照常办公。
不多久,上次代替他去工作室跟叶初晓签合同的那个秦年进来。
“怎么样了?”齐禛边批文件边问。
“度假山庄那个项目已经做好策划书了,您看一下。”秦年递过来一份文件。
齐禛翻了一遍,点点头:“好,这次再玩大点,该花的钱,可一分也别少花。”
秦年点头,表示明白。
“你说陆正南古城的这公司……”他似漫不经心,说了一半又停下来,批完两份文件,才又接着说:“全拿来堵北京总部的窟窿,能堵住还是不能堵住?”
秦年愣了一下,小声说:“这倒说不好,不过他也舍不得吧,这一块可是他独自赤手空拳打下的江山。”
“做人么,总要有取舍。”齐禛淡淡一笑:“拿得多,自然就得多付出点代价,不过,这代价也还是不算多。”
秦年越听越心惊,不敢再多问,赔笑着转了话题:“现在北京那边虽说人是安排好了,但没个领头的到底是不行,您看……”
齐禛想起今天早上的施曼,眼中浮起厌恶的神色:“我回头叫你们施总回去坐镇。”
“哎。”秦年答应着退出去,齐禛打了个电话给施曼,口气很公事化:“你该回北京了,那边没人管不行。”
施曼在电话那头“咯咯”一笑:“我早就料到了你今天会赶我走,得,反正我也如愿以偿了,走就走。”
齐禛知道她指的是昨晚的事,心中反感更甚,“啪”地挂断。
施曼此刻还在酒店,将手机丢在床上,她裹着浴袍,站在床边远眺。
呵,这城市,如今她倒是觉得比北京更精彩,接下来,不知道还会上演怎样的好戏……
叶初晓是在三天后出院的,原本医生让她住一周观察,可她放心不下米粒儿,于是提前回家。
monica也过来看望她了,她很内疚,自工作室成立以来,她就接二连三地出状况,耽误了进度。
“没事儿,还有我呢。”monica安慰她:“你就好好在家休养,身体好些了实在想工作,现在网络方便,在家做设计然后我们在线讨论也是一样的。”
沈娅也说自己原本学过些设计,粗略的活她都可以帮忙做。
有这样的朋友和工作伙伴,叶初晓直说自己很幸运。
“你最幸运的可不是有我们,而是有他。”沈娅对着厨房里的那个背影挤眉弄眼:“陆少真是新三好男人啊,把老婆跟菩萨似地供着。”
叶初晓也笑,目光很暖。
在医院的几天,他日夜守着,几乎没怎么休息,回来之后也没去上班,呆在家陪她,公事都由电话处理。
能找着他这样的人,也的确是她上一世修来的福气。
正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是他们公司的分机号,便赶紧喊他接听。
他过来拿了手机,跟她们打了个招呼,走到后门处才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