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大人早坐下歇着，也不至于这样。”
“小公子。”隗扶光扬颌看他，眼神介于看孩子跟看傻子之间，“现在是战时，不比平常，百姓都在站着，当官的若不能和百姓同甘同苦，他们如何能放心把身家性命全交给下官？”
“把身家性命全交给隗大人？”林初七微微皱眉，“恕我直言，省事郎似乎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吧？”
隗扶光摇着袖子，答非所问道：“小公子，你说昨夜的死者，有什么特别之处？”
刚才隗扶光一直明里暗里问风寒，林初七听出来了，但还尚不明白个中深意，于是道：“天这么热，隗大人就别猜谜了，直接说吧。”
“死者之中没有女子。”
没有女子？
地上的软尸首是分辨不出男女了，林初七只得仔细回忆刚刚乡亲向隗扶光讲明的死者身份——这里面有东头老王家的儿子，刘家三小子，赵鳏夫，陈家大侄儿……
还真没有女子！
隗扶光看林初七反应过来，接下去道：“昨夜现场有男有女，然死者均是男子，岂不可疑？”
林初七思忖道：“或许是巧合，或许是蛮子有意为之。”
“在下官看来，却既不是巧合，也不是有意为之。”
“那是什么？”
“方才问过，昨夜幸存的人之中，凡男子皆未患过风寒，凡患过风寒者皆女子。下官斗胆假定，是蛮子的巫术杀不掉女子，杀不掉还要上去撞人，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有此漏洞。”
林初七听得一头雾水：“等等，风寒和巫术有什么关系？”
隗扶光在椅子上歇干了汗，广袖一甩，心情大好，草草地跟他说了一遍自己长久以来的猜测，听得林初七心惊肉跳。她继而道：“白虎军遇见的巫术应当与昨夜蛮子的巫术相同，只是沙场还有短兵相接，兵器可不认男女，因而一时半会的未必能发现其中玄妙。待将今日的问话整理成文，下官便带着这几具尸首前去面见景王爷，战局或许由此便有转变了——小公子说，待到那时，下官的权力几何啊？”
林初七看她半晌，忽然道：“隗大人。”
“小公子请讲。”
“你与我姐姐很像。”林初七靠在古旧的门板上，目光远远地望着嘈杂劳作的百姓，轻声道，“但你们一点都不一样。”
隗扶光面带奇笑，口中却虚心求教：“小公子此言怎讲？”
“你们都清楚自己心中所求，聪慧、圆熟，剑指前路毫不动摇。我姐姐一心要吃喝玩乐自在过活，而你呢，隗大人——你却是野心十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