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远双眼直愣愣盯着头顶的房梁，方方正正的，不像他，歪七八扭。
“呵~”
自嘲一笑后，陈靖远继续说道：“昨夜边境军伍里我的下属传来信件，说是筑城的第一批钱粮和政令已经传到，流民们踊跃加入，热情高涨，连流寇都不再作乱了。”
“这不是很好吗？”
陈卿山摸着胡子，沉声回应。
“可我不懂，为什么三弟和沐沐提出的办法就能立竿见影，我却要遭受唾弃？我为战士谋取利益有何不可？那些暴民不该杀吗？”
他突然直起身子，双目怒睁，咬紧牙关一字一句说道：“去年三月，小股暴民杀了我手下一队斥候，他们谎称自己是从匪盗手里逃出来的，请求庇护。结果呢？还没走出多远这些人就趁着士兵松懈突然发起袭击，一队，八个人全都惨死，等到尸体运回来时候连人样都没了。”
“六月，我派军队去追查流寇线索，结果遭遇埋伏，那些愚蠢的贱民竟然挡在我们的战马前不给我们通过，然后就是各种石头扔出来，还有他们和异族贼人勾结后得到的弓箭，事后一共死了五十多个士兵，他们难道不该死？”
“远儿......”
“父亲！今年五月，流寇暴动，边境大半疆域几乎被霸占，异族贼人也开始入侵，他们该不该死！”
陈靖远起身俯视着陈卿山，后者只能叹气，并不言语。
“结果呢？现在让我们出钱出力还要给他们筑城？”
“远儿，这是和王爷商议过才拍板的决定，也是为雷州未来考虑过的大计。”
陈卿山苦口婆心，希望能扭转陈靖远不知为何突然反叛的心理，明明他刚刚返回王府时对此是十分支持的。
“是，大计，呵呵。我原本也以为这是大计，结果呢？为了这些愚民，不但要让王府主动向权贵低头，好，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我都要成为筹码？为什么？我想了这么多天，我实在想不通，恳请父亲给我一个答案。”
陈靖远扑通一声跪下，让陈卿山愈发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本以为陈靖远在议事那天没有反对就等于接纳了这一安排，而那时又因为各方各面的政务繁重如山，这才忽视了陈靖远的感受。
现在看来，第一次提出的时候就该给陈靖远做好思想工作的。
“暂且不提这个，为父问你，幼芙如何？你觉得她能做你的正妻吗？”
“什么？幼芙？”
一想到那个妩媚大胆的女子，陈靖远就觉得更加郁闷，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完全遮挡不住，下意识就不想和她有更多牵连。
因此他这才始终不愿和她同房。
“父亲提她干嘛？远儿没有答案，请父亲先回答我的问题。”
陈靖远俯首在地，态度已经十分明朗。
“唉，罢了，远儿，为父直接与你挑明吧，城池只要筑起，未来不出十年，必定能发展出一个不输王城的城镇，而你就是最高掌权者，届时你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所以为父不希望看到你现在因为这点小事而陷入自我怀疑，快起来吧。”
陈卿山上前将陈靖远搀起，满眼的无奈和疼惜。
对眼前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他陈卿山还是关注太少了。
二十多年的辅政，或许让陈卿山忘记了他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孩儿看不到那么远，孩儿只想为现在讨个说法，孩儿，不愿离开王府......”
陈靖远此话一出，陈卿山心神一震。
他明白陈靖远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已经成婚后的他竟然还记挂着苏沐那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