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儿现场有一副,你那儿也有,你媳妇儿去眼镜店买了,你是不是也去过?”
“对,这点儿小伎俩肯定瞒不过您去。我下午去的眼镜店,好像叫吉盛祥,在那儿着重问的一副玳瑁框眼镜,就是想把伙计的注意力引开,后来一起买了三副,顺带买的金丝边。因为玳瑁的最贵,伙计的心思全在那上边呐,另外两副压根儿都没放心上。买完以后,我又找了一茶房跑腿儿,把在娘家的媳妇儿找过来,让她赶着眼镜店上板儿之前,单买了一副,顺便把剩下的事儿交代给她。”
“嗯……那药片呢?卢大夫血液里也有药物成分,是汪弼文哄着他喝酒了吗?”夏风朗问。
“嗨,这事儿弼文跟我说了,那孙子不地道,想敲一杠子,俩人不是聊嘛!当时桌上有酒有小菜儿,姓卢的那位也不见外,自己喝的,也没喝多。弼文起了杀心那会儿,就把兜里剩的药片都给扔酒壶里了。据他自己说,要不是为了过瘾给他那几下子,药片儿的量就够要他命的了。”
听完了这一大段儿讲述,夏风朗笑笑,走上前拍拍秦章的肩膀,说:“老哥,就凭你能做出这个反其道而行之的局,你这脑子就不简单,可就是没用对了地方儿。不过,你也够义气,以后的事儿,我尽量替你说句话,包庇这个事儿,可轻可重,有缓儿。可你护着的汪弼文就没戏了。甭管对方是好还是坏,七条人命,神仙都护不住他。”
任千里找到夏风朗的时候,他刚到法医室,仔细看看汪弼文的笔录,俩人都放心了,两份笔录一核对,事情经过都严丝合缝,对上了。笔迹也比对好了,汪弼文的字儿虽说有了点儿变化,仔细核对以后,和本子上的那些,可以确定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唯一模糊的地儿就是他摔下架子以后的记忆,都是最近才想起来的,难免在时间上有些细小的误差,用吴婷珊的话说,这些是正常表现。
夏风朗特意到法医这儿来也正是请教这方面的问题,“失魂症”这种病症他还真不太了解,让法医详细说一下,也避免让嫌疑人钻了空子。
吴婷珊也把两份笔录都看过了,放下以后才说:“‘失魂症’是咱们这边的老说法,其实就是‘失忆’。‘失忆症’这个词来自希腊文,翻译过来就是‘没有记忆’,失去了关于过去事件的记忆,或者记不住新发生的事情。西方医学把失忆症分作两类,记不住过去的叫逆行性失忆,对新发生的事情没有记忆叫顺行性失忆。头部外伤、药物、中风都能造成失忆,汪弼文的这种情况是两种可能性都具备了,头部外伤和药物刺激。这种病症,咱们这儿的研究还在起步阶段,西方也不是很完善。我查阅过资料,失忆症的恢复除了系统治疗,确实存在偶然性,比如熟悉的环境和某个刺激病人大脑的点,都能对恢复有所帮助。除了失忆症,咱们这儿还发现过‘超忆症’,热河有个老师,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能记住别的老师需要半个学期才能熟知的课程,上课从来不带教案,没出过任何差错,这种情况就叫‘超忆症’。夏警长,我觉着您的大脑就是患有‘超忆症’,过目不忘就是其中一个最明显的表现。”
“嘿,我这脑子还弄一病,不过这病也成,能帮忙破案就是好事儿……”夏风朗拍拍脑门,然后回过头跟任千里说:“老任,把法医的话写到报告里,这事儿就可以结了。另外把秦章主动交代这事儿着重写写,虽说他做的局让咱们忙活了半天,说严重点儿是个包庇,可那人也算是个人才,能从轻发落就别往重里弄。”
“得嘞,头儿,我这就安排去。”任千里说完就往外走。
“抓紧写,晚巴晌咱们外边吃去,弄点好的,补补脑子……”夏风朗叼着烟边往外走边说。
刚回到办公室,他就瞧见吴清闲在外屋边接电话边做记录,看见夏风朗进来,还咧了咧嘴。
“得,看样子这顿好的又吹了,来活儿啦!”夏风朗苦笑一声说。
(第十二案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