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一路颠簸，却遮不住归家的迫切之心。
从小到大，陈再渔第一次离开奶奶如此之久，近乡情更怯，心中不知怎么的，越来越焦虑迫切。
踏进家门那一刻，奶奶正在看电视，久违不见的澈哥也在旁边。
爷孙俩握着手好一顿说，陈再渔眼泪在眼眶打转，又生生给止住了。
他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一有情绪就哭。
“哈哈，组长回来了，欢迎啊，听局长说了，六门考核都是满分第一，真是给我们沧澜市涨脸，厉害厉害。”
“运气好，嘿嘿，是运气太好了。澈哥真的多谢你照顾奶奶，真的不胜感激。”
于澈摆摆手：“别，我和大哥孤孤单单，这两个月我也很快乐，奶奶对我也很好，把我当孙子，久违的感觉。我先回，你们聊，我哥他们还要两周才结束，你这个周末休息一下，周一去上课吧。记得明天去一趟局里，钟哥都快把你夸上天了，就属他最想你，哈哈。”
送走于澈，看着正对着祭台照片发呆的瘦骨嶙峋的瘦小背影，心下不由难受。
奶奶才一米五，瘦瘦小小，级这样的身体，可以在陈再渔七岁时，一边牵着他，一边扛着一百多斤的玉米。
她连一百斤的体重都没有！
奶孙俩一起活在这世上，冬天受过大冻，夏天得病没钱治，荒年还差点饿死。
没有刘奶奶，陈再渔知道自己活不下来。
“奶奶我去上香，回来我有个事要坦白，再渔之前说谎骗你了。”
将三炷香插进香炉，拿出两个盒子递给在旁边等待的老人。
“奶奶你看，我比爷爷的功劳还大。”
老人好像认得这个绣着金龙模样的盒子，稍一回忆，马上瞪大混浊的双眼，双手颤巍巍接过，挨个打开。
“一等功勋章”
“三等功勋章”
老人好像不信，拿起来看到背面上的名字这才确定，这么大的功劳的确是自家孙儿获得的。
陈再渔念力一引，两条木椅自茶几旁飞来。
少年扶着老人坐下，郑重的开始讲述自己从云功山启能成功到武都玄雍司培训勇夺第一这一系列经过。
杀魔披荆，厉血挣命。
很多机密不能讲述，他便一笔带过，但即便这样，也足够精彩。
“然后朝廷就组织了这六场大会，五司十三局的主要骨干都来了，我就在正中间坐着，就短短十几天就抓了一百三十多个魔族，光S级就有三个。太祖和前皇帝都来信，说我功劳很大，所以就给我了这个一等功。”
“哎呦，太祖他老人家都夸呢？”奶奶伸手摩挲着两枚勋章，脸上满是自豪和回忆。
陈再渔想到也许以前奶奶刚得到爷爷递过来的勋章时，也是这自豪的表情吧。
“还有这个，奶奶你看，这是一千五百万。这个你来保管，等我去大璋书院上学，咱们就在武都买一个小房子，到时候你晚上还可以去书院操场逛一逛。爸妈都没考上的学校，我现在不靠朝廷的政策也稳进书院，您孙儿可是A级，稳稳的。”
“好好，好。鱼儿长大了，都能养奶奶了。一起去武都，真好。”
奶奶摸着孙儿的脑袋，只觉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明。
少年捕捉到老人的欲言又止，开口说道：“奶你别担心，我现在在玄雍司，不在骁龙司，不上前线打仗，就负责在后方分辨魔族，也安全。再过两年，给你抱个大重孙，然后我们一家四口就住在武都，我给你说，武都可好了，那里还有一个英烈馆，我还在里面看到爸妈二叔还有爷爷的名字，就用铜字刻着，到时候我带你去看。还有大皇宫，现在能进去了，我有朋友在里面，可以不用排队预约。”
老人听到不用上前线，还要抱重孙，开心的不得了，人都亢奋精神了许多。
奶孙二人聊到很晚，老人哈欠连天的时候才愿意去睡。
她问了许多问题，吃了两口姚不由送的武都特色糕点，还插上了长公主武倾送的金镶玉簪子，对着镜子开心得不得了。
后面一直在祭桌前跟着老头子的黑白照片碎碎念，一会炫耀，一会说点心好吃，一会说孙儿争气。
最后在木板上定了钉子，把勋章都挂在黑白照的上方，并排着那枚二等功勋章，看了两眼，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屋了。
看来老人是开心的，陈再渔心下感觉甚好。
但到夜深人静时，
陈再渔听着隔壁压抑的哭声，少年还是感到奶奶那压抑的情绪，遂也跟着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