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远远及不上日后。
老绿皮火车跑得慢不说，而且又因为天热车厢里味道十分浓厚。
周翠华和沈穗有这个钱，却也不敢买卧铺。
怕被人盯上。
硬座老实坐着，也亏得俩人都算年轻，一个睡觉一个守着，这么轮流着来，硬是这么熬过去了。
起码在火车上没出事。
但还不能高兴太早，万里长征这才走出第一步。
俩人刚下车，就被人喊了声，“你俩怎么不去洗洗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不嫌埋汰呀？”
说话的是一节车厢的女乘客，烫了波浪卷，穿着大红的连衣裙，手里头挎着一个包包。
如果说沈穗和周翠华是土包子，那这个女人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都不为过。
沈穗闻了闻身上，“还好吧？我闻着没味儿呀。”
她还故意往人身上凑，把那女人气得要死，“哎呀你们滚远点。”
沈穗麻溜的拽着周翠华离开。
她本来就没想跟人多说什么。
人各有命，自己在火车上隐晦的提了一句，但人家压根不听。
该说的说了，沈穗才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早点离开完事。
她和周翠华走的狼狈，一路跑着离开，还跟那些上来招徕要不要坐车的人打听，“哪有要招工的？我们想来这挣点钱。”
司机懒得搭理，挥了挥手，让这俩土包子赶紧走。
沈穗连着问了好几个人，总算有热心肠的给指路，“东郊员村那边的纺织厂在招人，去那边看看？”
沈穗双手合十连连感谢，恨不得给人磕一个。
等着走远了，周翠华才道：“你不知道去哪里进货？”
沈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
她也是头一遭啊，哪知道去哪进货。
只能摸索着来。
不过沈穗知道该怎么打听，看到那些停在火车站的黄包车，她决定跟周翠华先赚个快钱——
帮人搬货。
周翠华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家都不怎么干重活，遇到点重的都是让钱德山来弄。
到了广州，反倒是要给人扛那大麻袋包。
但这倒也不算太重，里面装的好像都是衣服。
是的，衣服。
周翠华忽然间明白过来，沈穗已经跟人打听上了，“老板，您这是从哪里进的货，咋样呀？”
雇沈穗的是个中年女人，笑着打量了沈穗，“咋的，你也想去进货？”
“你看我来这边打工，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就想去那边买两件，应该比店里便宜吧？”
中年女人轻笑了声，“是便宜，不过你买的少人家压根不卖给你。”
她有些瞧不上沈穗，穿得破破烂烂的能有几个钱？去制衣厂那边，人家压根瞧不上人，都不会搭理你的。
但沈穗才不管呢，软磨硬泡着打听。
中年女人架不住，“行了行了，跟你说也没关系，就在红珠路那边，那里制衣厂多，你要是就买个一件两件的，人家不稀罕，不过你给门卫买两包烟，让他带你进去，去那些残次品里挑两件，兴许能成。”
她斜楞了沈穗一眼，“你穿那衣服，倒也不埋汰。”
沈穗跟没听到这嘲讽似的，“谢谢老板，您发大财。”
出门在外，沈穗想和气生财，架不住有人眼睛长在脑门上。
不过她说话好听，又或者是这位女老板看她怪可怜的，本该给一块钱，最后丢了个大团结，“女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去弄件像样的衣服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