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息怒！吾主息怒！”众人跪倒一片。
少年额头青筋暴起，俨然怒极，“滚……”
“这是怎的了？”轻缓如泉流的声音响起，以溪水轻缓压胜骇浪狂卷。
封楼聿一怔，抬眸望去，一身鹅黄裙裳的鹿衔枝赫然落入他眼瞳中。
她背对着门外的光而立，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看起来纯然易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于世间。
他垂下眼帘，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她。他怕在她脸上看到那夜厌弃的神情。
跪倒在地的臣子仆人见状，将身体伏得更低。胆小者甚至已双股战战，只怕头颅不保。
君主雷霆之怒，这美人祸水这时候来，不是来添乱找死的吗？
鹿衔枝扫视了四周一圈，淡淡道：“臣妾斗胆……”
“都下去。”封楼聿的声音轻缓不少。
意料之外的，前一秒还暴怒如食人野兽的少年，下一秒如秋水泛起涟漪，看起来平静不少。
众人纷纷怔愣一瞬，随后小幅度地转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
无声交流中，见职位最高的大总管起身，众人连连应是，站起身，赶忙往外走。
鹿衔枝想了想，转身，随人流离开。
封楼聿慵懒地靠坐在床头，望着她被人群淹没的身影，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须臾，众人皆散。
唯有……唯有她一道明艳如春的身影立在原地，仿如被定海神针镇住般直挺。很是扎眼。
见人都走完了，鹿衔枝慢悠悠地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那啥，你……还行吧？”问候的话到嘴边变了调，听起来别扭得紧。
自封楼聿出事至今，他已经躺了半个多月。
鹿衔枝心里颇为怪异，莫名地懊恼，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要走。
“枝枝。”封楼聿迟疑片刻，想法未明，身体的反应先行。
他下意识叫住她。
鹿衔枝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他，不明所以。
封楼聿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垂眸，“我，没事。”
说完，他躺下身，不去看她是何反应。
她现在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肯定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半晌。
“诶，你咋搞的？”
她的音色介于娇俏与清冽之间，不同于明楼鹿仙子攻于心计的娇软说话方式，声音很独特。
此刻，这道声音距离他很近。
封楼聿方才思绪混乱，没留意她的气息。此时意识到她就站在他身旁，少年如静止般凝滞片刻。
他不语，鹿衔枝抿抿唇，拉过被子盖住他肩头。
“我随便问问而已，你不愿说也无妨……”她有些不自在。
“我去诛杀天道了。”他的嗓音很哑。
施法引出他命定之外的九重紫雷，天道将现身。
鹿衔枝看着他，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她没想过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天道私控我神思，阻碍了我们，该死。”
封楼聿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晕厥了半个多月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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