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布王子远离家乡前来我朝，为了纾解思乡之情，还是请说本族话吧，不必入乡随俗。”楚慎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和他客套。
将布住了口，疑惑道：“启禀圣上，将布才出草原不久，并未思乡。”
得，又是除了他的名字别的一个字都没听懂。
“这是命令，”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在提出异议，楚慎干脆往严重里说，“否则就是抗旨。”
楚肃长出一口气，他这皇兄早这么硬气不就好了？
可怜他们平白听了那么久发音奇怪的……不，恐怕除了将布没有人会承认他说的那叫汉话！
由于陶桃这几日就上学去了，别院里又冷清了起来。
顾栩念觉得无聊，她若愿意喝茶聊天倒是可以去找柳嬷嬷，可她生性闲不住，于是干脆跑去宫门口等楚肃下朝——因为拿不准时间，就从申时等到酉时，宫门口的守卫也不好赶她走，只好默许她在墙根捡石子抓拐玩。
将布要回驿馆，别的大臣都避之不及，因此楚肃不得不和他同走出宫的这段路，期间将布无数次想要挑起话题，楚肃都冷着脸一言不发——他是当真听不懂，再说将布并未指名道姓，自言自语也未可知。
偏偏将布不知收敛，干脆挡住了他的去路再次试图搭话，楚肃终于冷漠以对：“本王听不懂蛮族话。”
将布非常委屈，大声说：“可将布说的是汉话！”
这句话倒是躲不掉了，楚肃只好勉力分辨，心说还不如蛮族话呢，好歹还有人能听懂，能完全听懂您的汉话的可能得是文曲星转世。
这时已经临近宫门，将布喊的那一声又足够大，顾栩念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循声望去。
“念儿？”楚肃也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她直接进宫都不成问题，何苦要在太阳底下蹲着。
顾栩念见了他们便虎跳起身，跑过去拦腰抱了楚肃一下，小声说：“昨天看则钧不太高兴的样子，今天我来看看好了没有。”
话说的这么软绵绵，又来投怀送抱，楚肃当然没法继续不高兴了。
在一旁的将布又开腔道：“这位是？”
顾栩念扭头看了他一眼，心想听他这汉话也对得上号，想必就是楚肃昨天说的漠北部八王子了，于是退后一步行礼道：“谦王侧妃顾栩念，见过八王子。”
楚肃结合顾栩念的回答一琢磨，也听懂了将布嘴里蹦出来的三个音节是什么，还是顾栩念厉害，竟然一下就听懂了。
接着顾栩念就卷着舌头跟将布说了一串蛮族话，将布也向她行礼，回了一句什么。
楚肃扯扯顾栩念，问她在说什么。
“我说他汉话说的别人都听不懂，水平有多差自己心里没有数吗？”顾栩念一脸的无可奈何，“你们那么多人，倒是直接跟他说他汉话说得很差啊，扯什么入乡随俗？”
楚肃哑口无言，合着将布喜欢被人直白地指出缺点？
这么一看他们蛮人还真是……蛮虚心的。
别看将布在朝上都一脸傲气，却和顾栩念意外的投缘，顾栩念的蛮族话也不能算精通，他们的交流便时而用汉话时而用蛮族话。
想不到将布还是个健谈的人，这些天几乎没人回应他可要把他憋坏了。
不过楚肃比较惊讶的是顾栩念竟然能听懂他那口如同鸟语的汉话，让她教大学士们的骂人话反倒都没用上，真是防不胜防。
“外交辞令嘛……”楚肃挠挠头说的毫无底气，“要是念儿在就好了，我看他今天把皇兄气的头都疼了。”
“那我看看皇兄去！”顾栩念说着就要往宫门里冲。
楚肃眼疾手快地把她拽住了，无奈道：“你不是来看我还生不生气的吗？”
顾栩念想起自己刚才确实是这么说的，吐吐舌头站住了。
“二位感情真好！”将布张开双臂由衷感叹。
鉴于他才被顾栩念狠狠地抨击了汉话太差，果然就不卖弄了，乖乖地用回了本族语言，反正顾栩念大部分听得懂。
楚肃听他卷着舌头说话就觉得不是好话，警惕地挡在顾栩念身前，戒备道：“你要干嘛？”
“他说我们感情真好，伸手是情绪来了想和我们拥抱一下，”顾栩念抱臂调侃，“怎么，则钧就这么想独占他的怀抱？”
楚肃想着不能在异族使臣面前丢脸，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一声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