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北风，争着抢着穿过窗户，发出呼呼的响声。窗帘也伴随着上下飘动。
一个多月来，乔颖难得周六休息，提前关了闹钟，回完了工作微信，甚至门外贴上了温馨提示：快递放门口。
她准备睡个天昏地暗，然而可恶的生物钟，让她七点就醒来，听着这北风哨音，一个小时了仍未入眠。
想到昨天陈医生说外婆的情况，建议保守治疗。年岁已高是一方面，还有三高，都要考虑。
目前外婆只做了一次造影检查，结果显示70%血管狭窄。如果决定做手术，需要做穿刺检查，才能更加清楚血管堵塞位置及严重程度。这些还都只是术前准备工作。
后面术中突发状况，术后并发症，都还未考虑……
乔颖思虑无果，想着去医院看看外婆再决定。
川崎，一路疾驰，来到第一人民医院。
住院部有50层楼高，楼层越高条件越好。乔颖到的26层，50平米病房内，面积不大，但设施齐全。
这还是乔颖拜托陈医生提前加号订的，毕竟中层消费阶级的人还是占比更大，资源也就更紧缺。
这也是目前乔颖经济范围内，能给外婆的最好的条件了。
“外婆，中午想吃什么呀？” 乔颖难得一见的双眸欢喜，快步走进病房。
“昨天我来的晚了，您都睡着了，没来得及问您。”
老人一头短发下的脸庞略显清瘦，额头和眼角上，都是岁月刻画的痕迹。
看见乔颖和气地笑道：“每天都吃，吃什么都一样。”
外婆双手握住乔颖的手来回搓着：“手这么凉。天冷了就不要骑摩托车了。也快冬天了，别又冻了手。”
说着右手将乔颖耳边的碎发，往耳后顺去：“你工作忙，就不用往医院跑了。”
乔颖歪头向外婆的手靠了靠：“忙过那阵就好啦。”
“我这有你张阿姨陪着，不用你常来。”
外婆看了眼张阿姨，为难道：“要不你让你张阿姨别来了，我这还能动呢，不用人日夜照顾，白花钱。”
“外婆，我都上班了。这些您就不要担心了。”
聊了几句家常，乔颖看外婆略显局促，欲言又止的样子。
乔颖宽慰道：“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外婆小心翼翼道：“你……有你妈妈的消息吗？”
闻言，乔颖手指一紧，沉下了脸：“她若有心自会来看你，无心你打听到了也没用。”
乔颖收回握在外婆手中的手。
“我先去外面给您买份养生汤，中午饭点再让张阿姨给您准备主食。”说完转身走出病房。
外婆看着乔颖落寞的身影，红了眼睛。
“等我走了，这孩子和她妈妈的关系更不可能缓和了。“
张阿姨闻言劝解道：“什么走不走的，你可得一直陪着小颖。“
……
这世间，有太多东西无法对等。就像父母给子女的爱，又或者子女对父母的依赖，总是深深浅浅，难以平衡。
乔颖不知如何开口，让外婆去决定做不做手术。
就像需要你残忍地告诉一个人，她心口长了毒瘤。不仅如此，你还要做那个递刀的人。
乔颖宁愿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那个需要做决定的也是她。
乔颖觉得胸口憋闷，鼻腔酸楚，无处发泄。
她将油门拧到极限，冷风一股一股地从脖颈灌进身体，直到全身透凉。
她才忍着冷颤，慢慢将右手松开，恢复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