⑥散去的人间烟火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人。’

大小姐转身，看向悟肆非，明明她没有开口，可那些话却非常清晰的传入悟肆非耳中：

“如若你感到非常饥饿，你会吃近在眼前的食物吗？”

已经猜到了什么的悟肆非僵硬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不说话？这很为难你吗？你没有经历过绝境吗？区区一个选择，你居然都做不出来？祭司……哈……”

大小姐步步紧逼，悟肆非无话可答。

人到绝境时，就算知道摆在前面的是什么，可为了能活下去，他们当然不会在意。可，可是……

悟肆非在意啊……

前面的幻影消失，空间再变一番模样。

‘我家袅袅……这可如何是好？’

大雪天，一位女婴降生，可却是注定早夭之相。

恰时门口有道人言说：以神之物方可延续生命……

尚年轻的男人恍然，不顾劝阻将传家之物——一颗神的心脏。

制成幼儿尚可入口之物，孩子果然活了下来。

事已至此，大家只好一起隐瞒。

食神之后会有诅咒，要以食同族来缓解，至亲之人的血肉更好。

一开始是父亲割肉，后来想想，决定剑走偏锋，开始养种奴。

……

毕袅袅食神之后又吃了十七年同族亲人的血肉，可她却长成了一副拥有非常正的三观的人。

想为天下人做事……

真是可笑。

“我逃出来以后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在万般痛苦下，父亲差人打晕我，将我连同无数人送到了上书。不久之后，秋水城便破了，再无活人。”

“那些原来秋水城的百姓真是可怜，先脱离虎口，又入狼口……”

“我在上书城外便醒了过来，记忆起从前，便化作了离灵游荡在上书。”

“某一天，有个人将一枚锥子扎入了我的心脏，我便浑浑噩噩起来，在这里驻留。”

“如果不是你的来到，说不定我永远无法恢复意识……”

毕袅袅没在强迫悟肆非做选择，而是独自神伤。

“但是我能感受到阵法的存在和阵法内都发生了什么——拜托你，再次杀了我吧。”

变成离灵已经死过一次了，拜托你再杀我一次吧，我无法接受这一切了。

……

悟肆非抓着匕首的手轻轻颤着，良久，她才吐气般说了个好字。

…………

此处定点消失，悟肆非才恍然记起将军庙中那位说的什么叫‘不得已食神了’。

但是，现在不是该难过的时候，眼看天色又差不多要黑了，她得抓紧时间。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她打起精神去找下一个定点。

可能是得了毕袅袅祝福的原因，她隐隐能感知到其他点位的位置，一一寻找过去，解救了，也终结了许多人的最后的遗留。

被活活饿死的人想要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被淹死的人想要学会游泳，被凌迟而死的人请求找回自己丢失的所有血肉；

与夫君生死两隔的老妇人想要见到被拘灵的丈夫，吃了神血肉被诅咒折磨的疯子想要解脱，一群捉迷藏的孩子请求陪他们玩；

悟肆非看着手中最后被找到的‘孩子’不语，这是一个有些旧的小木偶人。

最后一个，也是最难解决的离灵，是一本由许多人的皮制成的人皮书，上面还有着深浅不一的红色。

啧，还说什么要她的用血，结果血都没见到，见到的还不是她的。

‘骗子。’

……

一切都很沉重。

知道食神派丧心病狂，没想到这么丧心病狂。

随着最后一个点位散去，时间也差不多接近最后的期限了。

里面的人几乎是数着那光过的，等第九道光一闪而过，南城门的阵点也被破除。

天色大亮了一样。

原本还算热闹，还有些人气的上书城瞬间失去这些假象。该死的人死去，成为尸人的人化为尸人，放眼望去，城中竟然真的没几个站着的。

啧。

一群鼠辈也敢破坏他们的计划！！

金楼前方几方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