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反悔。”
他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战报递给小夭。
玱玹见小夭不碰战报，只得自顾自地将战况复述给她听，“赤水丰隆放火烧山，把洪江逼出深山，逃往海上。他又派了禺强和赤水献率三万大军在海上拦截围堵，但被洪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禺强与献追击三日后，在一海外的荒岛上追上洪江。”
玱玹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小夭只觉头晕耳鸣，苗莆的声音不断在耳畔回荡，“大将军下令，万箭齐发。洪江被万箭射杀。他死后，露出了原身…”
小夭清楚地知道此刻的苗莆并未说话，她也在心里坚定地相信着相柳不会轻易抛下她去赴死，可是那梦魇般的声音此刻就是穿过了时间，在她耳畔不断地回荡。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就连绣花针深深扎进自己的手指，她都没感觉到疼痛，鲜血在白色的锦缎上快速地晕开。
“小姐！”苗莆惊叫。
小夭这才发现破了手指，殷红的鲜血在雪白的锦缎上浸染出一滩黑红的污渍，此刻显得触目惊心。她将锦缎递给苗莆，失神地说道，“拿去扔了吧。沾了血就不吉利了。”
玱玹朝苗莆点点头，又继续说，“以多对少，原本轩辕大军胜券在握。但荒岛上突然起了海啸。数十尺高的巨浪接踵而至，禺强与献奋力顽抗，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上了当，眼前的洪江是相柳所扮。他驱策海水，吞没荒岛。三万大军，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小夭整个身子横跨过矮几，紧紧攥住玱玹的袍袖，“你再说一遍！”
“相柳驱策海水，吞没荒岛，三万轩辕大军，全军覆没。”玱玹温和地说道。
没有万箭齐发，没有喷涌的黑血，焦黑的土地….她上百年的噩梦…就这样结束了？
小夭怔怔地看着玱玹，喃喃道，“玱玹，你再给我说一遍。”
玱玹握了握小夭的手，她的手还在轻轻颤抖着，手心里全是冷汗。
“相柳驱策海水，吞没荒岛，三万轩辕大军，全军覆没。”
“相柳的尸体化作一滩黑血，所过之处，草木皆亡，无一个活物。”
玱玹的声音，苗莆的声音，在她脑海中胡乱地响着，她努力地去分辨真实与幻境。
梦里是怎么也挣脱不了的恐惧与绝望，是她伸长了手臂，奋力地奔跑，怎么都追不上的决绝背影。
梦外是相柳清冷的脸庞，眉眼含笑，温柔地看着她，“小夭，等我回来！”
“小夭？小夭！”玱玹一连唤了她好几声，小夭才如梦惊醒般回过神来。
“玱玹，你没骗我？”
“这是战报，战报做不得假，你不信可以自己看。”玱玹将战报塞到她手中，担忧地看着她。
小夭接过战报，慌乱地阅览着，缓缓地由跪到坐，最后终于站了起来。
“战争结束了，小夭。”玱玹抬头看她，又说，“我已下令赤水丰隆从清水镇撤军，交出兵符，撤去大将军职位，回赤水休养，不召不得上神农山。剩余士兵随禺强和赤水献尽快返回神农山。”
这对她来说本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害怕得连笑容都不敢轻易展露，生怕老天突然反悔，又给悉数收了回去。
“陛下，姑爷来了。”
潇潇引防风邶来到凤凰林。
只见小夭站在矮几上，手上拿着战报，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
而玱玹，此刻正平静地坐在矮几旁，含笑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