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丛云沉思起来。
看来……不论是因为机缘，还是因为现实，她都无法轻易离开了。
寻找方法无果，三人再次坐上了回鲛珠岛的船。
海面风平浪静，直到夜晚，海上却起了些薄雾。
霓丛云三人对视后，立马掩住口鼻。
但这次，雾气并未弥漫，就迅速消散了，就像去时那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从船上下来时，看到海岸边那几张熟悉的脸孔，霓丛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那个二十年前嫁过来的李家娘子。
她与他们相谈甚欢，甚至同他们聊了几句自己女儿和婆婆的事情，得之她不在的这几天，女儿仍然像这几年她经常做的那样，到处帮人做工换取食物，还听说女儿好像干了件大事，让他们赞不绝口。
直到她在村口看到了他们口中的李家二娘李小红，她的女儿——
不，那是乔装后变小的李月红。
她才猛地想起一切。
霓丛云快步走上前，握住李月红的手，急切道：“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李月红笑着挽起她的手臂：“娘回来得正巧，事情都解决啦！”
霓丛云微微一怔，觉得哪里不对。
李月红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怔愣，只兀自挽着她往李家走：“您放心好了，我将奶奶照顾得很好呢。”
她跟着师姐走上了莫名熟悉的、回家的路，走过门口莫名其妙被染成的蓝黑色的土地，穿过带着血和海的腥味的空气，回到了离开已久的家中。
师姐敲了敲门：“奶奶，娘他们回来了！”
然后她推开了门。
门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霓丛云就在老对头那张苍老的面孔中看到了慈爱和担忧：“你们回来了？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霓丛云站在原地，直到亓官弈和金石开也来到她身边，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屋里只剩了他们五人。
眼看着尉迟音仍眼巴巴等着她回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霓丛云终于难以置信地开口：“尉迟音，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尉迟音一愣。
然后她那张脸上的沟壑便突然开始抽动起来。
“——废话，当然记得！你化成灰我都记得！”
屋内近乎凝固的空气突然被打破了。
不止是尉迟音，还有金石开，虽然没人出声，但霓丛云觉得那层隐约罩在他们身上的罩子消失了。
霓丛云下意识去看李月红。
李月红脸上仍是那副带着点懒散笑意的表情，坐在桌旁剥着花生，仿佛根本没在意方才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尉迟音的目光，她还伸出手，手心里放着两个剥好的花生：“吃吗？”
霓丛云猛地松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师姐——你们快吓死我了！我刚才总觉得你们好像已经不是你们了……”
亓官弈走到李月红身边，接过她另一只手捏着的花生，替她把皮剥了，才放回她手心，问道：“发生了什么？家里好浓的血腥味。”
李月红把花生扔进嘴里：“有人似乎比我更想说明这一切。”
几人都跟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向了尉迟音。
尉迟音惊恐地捧着脸，崩溃地大喊：“我是尉迟音，我才不是李家奶奶！……不，我是李家奶奶，我有个儿子……不对！这都是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