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是最希望他前路一片坦荡的。
只是宫令大人,女人家不清不楚地抛头露面,再与无数男人入朝打交道.....说穿了,到底是失节了,更是上不得台面的。
你可能懂我的苦心?”
“娘!您在说些什么?!”
陆淮几次想开口,都被凌醉蓝一个眼神杀过来制止了,这下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从前,母亲可不是如此对他说的,怎的今日.......
凌醉蓝却是清楚得很,从前陆淮来信,倒是多次提及家里父母已然允准,更详细说了自己母亲得知他心悦于她时无比欣喜,可她却是在后宅活过的,那里头的弯弯绕绕她怎会不知。
世家里,没有一个母亲会允准自己儿子娶一个冒天下之大不为从夫家假死逃离,又活过来甚至能与从前夫君同朝为官的女人。
更何况这个女人不知在军营里混了多久。
内宅女人,自是难以想见那边陲之地,那惨烈战事。
他所言的母亲欣喜,不过是侯夫人骗骗他罢了,若强行阻拦亦怕母子离心,现下当着她的面说出口,自是算准了她听见这番话便没脸再与陆淮接触,这些小手段,不过是后宅女人手里的一点儿皮毛罢了。
今日阻止他开口,亦是为了让他明白,有些事,不是尽力便会有结果的。
她轻笑了两声,安抚地看了陆淮一眼,朝陆侯夫人淡声道:“夫人所言,过了。”
说罢声音忽而变得凌厉了些,眼眸直视陆侯夫人。
“陆淮大人自是会有锦绣前程,可我,亦是前路一片光明。
“我未曾想过入您侯府后宅,亦未曾想过站在哪位男人身后。
“我的身前,只有当今陛下。
“至于夫人所言抛头露面,失节,如今听来的确有些可笑了。
“您可知您口中抛头露面的诸位女人,在南靖砍了多少敌军头,在南靖救下多少大煊将士,在陇西为多少百姓送粮安家?
“当今陛下亦是女人,如今全天下的男人都得伏跪在她脚下,侯夫人今日这话,若再不小心说出口,便不会如今日一般作罢了。
“也请侯夫人放心,侯府太小,装不下我如今的心。
“告辞”
说罢潇洒一拱手,转身便离开了。
陆淮怒气消减,瞧着她松快的背影,忽而很是庆幸,庆幸她看破了他的愚蠢,庆幸她心内早有应对,更庆幸她不是仰仗任何一个男人而活的她。
若不然,今日他母亲的话,便可逼死她。
瞧着自己母亲气得涨红的脸,陆淮笑出了声,亦朝她拱手道:“母亲,现如今可知为何孩儿心悦她多年了?
“她自少时起,就是如此坚韧。
“做一侯府主母,哪有做陛下亲信来得痛快。
“没有婆母让站规矩,没有时时刻刻的礼教束缚,若让孩儿来选,就是王府,我也是不愿进的。
“母亲从前也是学识卓绝之人,怎的现如今倒变得狭隘了。
说罢不顾母亲又僵又黑的脸色,又道:“更何况,如今她可是官居一品的宫令大人,唯听天子号令。
我这三品,还是陛下瞧在她的面儿上多给了机会才能让我立功拿下的。
日后母亲瞧见宫令大人,合该尊敬些。”
陆侯夫人听得脸色都变化多端了起来,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想骂些什么又想到凌醉蓝走时那一句威胁,更是被噎得脸红脖粗,过了好半晌才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家儿子。
“你今日怎的话如此多?人家官居一品,你在这儿自豪个什么劲儿?”
陆淮挑挑眉没再多说什么,扶了扶官袍转身快步朝着凌醉蓝跑去。
娶不到也罢,同朝为官却是能能日日相见的。
原来死胡同一转身,便是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