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又往那晃动的布帘子上多看了两眼,拉起了板车,转身往回走。
他身板高大,一身短打,就是瘦了些,却也挡不住周身的气度,那三五个八卦小团体见他过来,低头笑着,瞅他走过去。
又低低的道:“这陆家有飞上天的凤凰,也有在地上走的鸡,你看着石头也是陆家的人,却混的在这街上卖柴为生,得空了还得去码头扛大包,这陆老婆子也是偏心的没边了。”
“石头不是她的亲孙子,要是对他好,也是邪门了了,我倒觉得真要论过日子,石头绝对比堂哥儿强得多。”
“这石头他爹又是庶子,他娘还是楼子里出来的,这也是难啊。”
陆石头,原名陆磊,与妇人们口中的陆堂是同一个祖父的堂兄弟。
陆磊却没有陆堂那么幸运。
陆家原本也是县里开铺子的,成衣的铺子,不过铺子却是开在了码头的边上,这些年也结结实实的靠着松山县的码头赚了不少钱。
后来越发的富贵了,就在那县衙的一条街上,买了两处宅子一并推倒,重建了一处大宅院,据说那门口的石狮子,都是跟县衙门的石狮子是一样的。
陆堂是陆家的嫡子嫡孙,还虽然是嫡次孙,年幼时体弱多病,陆家拜了不少庙,回头就跟卫家饼铺的卫素云定了娃娃亲。
卫素云的生在了大年初一,连西林寺的老方丈都说了,是百十年都难遇的好八字,是旺家旺夫旺子的好命格。
陆老婆子自然也是对素云百般的满意,不然也不会上赶着跟卫家结亲。
陆磊则是陆家的庶子陆老大的唯一的儿子,年长陆堂和卫素云七岁,幼时也读了几年书,就跟着陆老大在乡间收拾陆家的那些地,后来出外闯荡了几年,前些日子才归家。
本以为陆家就这么普普通通的富贵下去了,可这耐不住陆堂争气,先是十一岁上便中了童生,没几年就中了秀才,这不去了京城,病病歪歪的考了几场,没成想还真的中了举人。
这自从陆堂中了举,无人不道这素云的八字好,还没进门就旺夫旺家了,哪里晓得,陆老婆子却不乐意,这明明是他孙子有真才实学,文曲星下凡,才有如此造化,他人将名头按在素云身上,却是让她十分的不满。
陆老太太借口科举缺钱,变卖了乡下的地,庶子本就是陆婆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这陆老大一家真真的成了陆家的累赘。
更何况陆磊的母亲,还常年病在家,什么都不能做不说,吃药看病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在陆婆子的偏心下,这陆家就趁着卖地那会,彻底的分了家,说是分家,不如是说把陆老大一家给赶了出去。
陆婆子还记得要顾亲孙子的名声,没敢做的太绝,给了镇尾的一处老房子,还当着大伙的面给了几十两银子。
陆老大虽然憨厚,并不傻,这些年也是看在老爷子的份上,老爷子前些年就没了,就算是往日有些情分在,可跟不是亲娘的嫡母一起,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分家他自然是乐意的,他有手有脚的,还能养不活自己的小家是怎么滴。
陆婆子这样分家,他也不计较,笑呵呵的拉着自己干活用的一辆板车,带着媳妇,一起住进了修葺一新的三间的茅草泥房子。
陆老大有把子力气,索性找了码头的活,竟然比种地轻松多了,同陆家大宅少了联系,虽然挣的少,钱却是自己收着,竟比在陆家时日子过的还好了。
陆磊拉着板车,低着头,脑子里全然是那个娇俏的身影,那粉白的小脸,那一掐的小腰,那浑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