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一点点蔓延进骨髓。
他挣扎着,从宝座上跌了下来。
滚落在地后,一点点向台阶下爬去。
就在雍王即将触碰到匕首那一刻,她脚尖轻挪,匕首离得远了两寸。
雍王指尖又往前攀了攀,是向着月殊。
他努力抬起脸,哀求,“杀了我……”
月殊只浅笑,沉默地看着他。
雍王此刻,真正饱受折磨……
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太子带人冲进殿,看到的便是宝座上端坐的身影。
殿中昏暗,连一丝烛火也无。
宝座上的人,就那么静静坐着,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太子脸上露出几分笑,那是得胜者的笑。
他抬手,让身后跟随的亲兵都等候在屋外。
他手握火把,一步步走了进来。
“外边都在传,你不是父皇的儿子。”
“你的生父,另有其人。”
“从小……父皇就偏爱你们母子……”
“便是群臣力荐,父皇封我为太子……他却依旧,把最富庶的雍城分给了你。”
“你们母子!”
“咚!”
宝座上的人一头栽下,身子软成棉絮,摊在太子脚边。
太子足足愣了五息,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他挥手,斥退了冲进来的亲兵。
有些疑惑地用脚拨了拨,雍王头一歪,发丝下露出半张脸来。
太子骇然地往后跌了两步。
手里的火把丢落在地。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乌青泛紫,皮肤已经皲裂如龟壳。
缝隙下,清晰可见灰白色的骨头。
不对……
那不是骨头。
灰白色的东西缓缓蠕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殿下!太子殿下!”
外边有人高喊着,但他此刻,却仿佛被勾了心神。
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咬牙冲了进来。
“殿下!您——啊!”
火把照亮了雍王的脸,他整个眼眶,都有灰白色的虫子,在不停蠕动。
那亲兵直接把火把丢了上去,几乎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马洪刚的武功确实不错,两人对战几百招,还未分出胜负。
“前辈,看来,你真老了啊。”
月殊寻了过来,有些慵懒地靠在一枝大树杈上。
“这阉狗,还真有几分本事。”
马洪刚脸色铁青,自交手,老赖头已经开口闭口叫了不下二十次阉狗。
几百招,他应对得并不轻松。
相反,老赖头打斗之时还有闲暇喝上一口酒。
渐渐的,他已经觉出戏耍的味道。
退意在心中一经生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月殊一出现,两人说话间,他寻到机会,几个起跃便退了几十米。
“嘿!阉狗!哪里跑!”
老赖头察觉到他的意图,有些气急去追。
月殊冲他背影呼喊了一句,“前辈,莫再放水哦!”
人一走,四周静了下来。
那些厮杀声没有停歇,月殊一人,在黑暗中走着。
她在找一个人。
一个……曾经与她生死与共,同患难的人。
宫中多处起了火,火光照亮了天际。
在黑夜中奔波了一夜的人,有些分不清楚天边乍现的那道光,究竟是不是朝阳。
她亲眼看着她在太子身后入了皇城,但是……人去哪了呢?
月殊遍寻不着,有些理不清头绪。
她不知道,太子与雍王双双殒命的消息已经传扬了出去。
两方人马,皆人心惶惶。
沉寂许久的恒亲王,突然之间站了出来。
皇甫卓死后,他闭门不出。
再出现,已经像是个两鬓斑白的古稀老人。
他是陛下叔父,此时此刻站出来,再合适不过。
月殊前脚刚出走,整个皇城便被恒亲王掌控。
他手底下的杨广,三言两语便收服了两方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