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一笑

第2章 圈·套

太上老君有一件防身武器,模样是个收放自如的小钢圈,是“锟(kūn读音昆)钢抟炼的”,被老君用“还丹点成。养就一身灵气,善能变化,水火不侵,又能套诸物,亦名金刚琢,又名金刚套。”金刚琢第一次出现,是在第六回,十万天兵天将大战孙悟空的时候,老君丢下金刚琢,打中悟空的头,哮天犬咬住猴腿,众神捉住了悟空。这个金刚套再现江湖,是《西游记》在第五十回至第五十二回,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带着它下凡到金山兜山、金山兜洞(山兜,左边山,右边兜,读音都dōu),变成妖怪捉走唐僧,悟空经过一番苦斗不能取胜,求助于太上老君,收伏青牛,唐僧得救。围绕这个圈圈,叫“金刚琢”或者叫“金刚套”,有些细节耐人寻味。

取经队伍走到金山兜山,远处山坳里有一处房舍,唐僧、八戒想去化斋,悟空见那里有妖气,便阻拦大家前往。悟空有众生平等思想,而且自己当过妖精,所以别的妖精只要不打唐僧的主意,悟空轻易不会去动他们,绕道而行。悟空到千里之外去化斋,临行前用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施了魔法,让唐僧、八戒、沙僧坐在里面,能防妖怪和野兽。唐僧等人只要守住自己的圈子,不越界,就可保性命无忧。在影视作品中,这个情节被移植到了三打白骨精故事中。在山里等待,度日如年,唐僧师徒饥寒交迫。八戒出主意离开并不安乐的安乐圈,并且指责悟空画地为牢。对美食的渴望、对温暖的期待、对悟空的不信任、对这个“牢狱”限制的愤怒,使得唐僧、八戒、沙僧决定离开圈子。那圈子是道无形的铜墙铁壁,外邪无法入侵,但从内部走出却很容易,仨人从里面走出来,破了悟空的魔法。他们走到那处庄院,空空的房子里有三件衣服。唐僧严格自律,认为不告而取是偷窃行为,不肯穿。八戒和沙僧畏惧寒冷,贪图舒适,穿上“捡”来的衣服,结果衣服变成绳子,绑住了二人。那是妖怪的圈套而已。

他们走到那处庄院,空空的房子里有三件衣服。唐僧严格自律,认为不告而取是偷窃行为,不肯穿。八戒和沙僧畏惧寒冷,贪图舒适,穿上“捡”来的衣服,结果衣服变成绳子,绑住了二人。那是妖怪的圈套而已。悟空回来,不见了师父师弟,找到妖怪兕(读音四sì)大王要人。双方势均力敌,妖怪拿出钢圈(“金刚套”),套走了悟空的金箍棒。失去武器的悟空,斗不过妖怪,狼狈逃跑。悟空去找玉皇大帝,玉帝遍查天界,查不出妖怪的来历和那件法宝钢圈的出处。奇怪吧?作为天界的领导,以前,其他星宿下凡都能查出来,而兜率宫的这头青牛下界七天,却查不出来。猜测一下,如果查出来会怎样处理呢?太上老君可是比玉帝地位高的道祖啊。玉帝告诉悟空查不出来,但派了托塔天王、哪吒等天兵天将助阵。一番打斗,哪吒、火德星君、水德星君的武器,都被妖怪用金刚琢套走了。众神的武器也都是功能强大的法宝,但在妖精的小钢圈面前变得玩具一般。悟空变成小虫子,趁夜钻到金山兜洞侦查,发现妖怪大摆筵席却不急着吃唐僧肉。等他们都睡觉了,悟空偷回武器。第二天战斗时,武器又被妖怪兕大王扔出小圈子套走了。悟空只好赤手空拳与妖怪战斗。天神们围成一圈,看他们比试。如果双方不用武器,妖怪占不到便宜。悟空只能依靠自身,使出下三滥的办法,拔下汗毛,变成一群小猴儿,对妖怪抱腿、拽衣服、抠眼睛,既然动用了帮手,妖怪又拿出圈子一晃,把猴毛儿也收走了。还好妖怪手下留情,没把悟空也收走。

悟空又去求如来佛。如来佛查出了妖怪的来历,但是不方便告诉悟空,派了十八罗汉帮忙。罗汉们投下金刚砂也被妖怪用小圈子全套走了。这时,有两位罗汉悄悄告诉悟空,佛祖说妖精可能与太上老君有关。佛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悟空呢?佛祖说:(如果说出来,妖怪)“定要嚷上灵山,反遗祸于我也”。如来佛怕青牛吗?是给老君几分薄面吧。天界有天界的规矩,不同圈子,面子很重要,还是互相尊重为好。悟空有了方向,找到三十三重天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发现走失了青牛。太上老君也立刻查出自己的金刚琢被青牛带下界七天。老君现身,青牛乖乖地被收走了。那个小钢圈金刚琢,被套在了牛鼻子上。老君真的不知道发生坐骑走失的情况吗?这牛怎么下凡的呢?太上老君解释说,自己炼了丹,“粗心”丢掉了一粒,被看牛的童子吃了,趁童子睡着的七天,青牛下凡游玩。那么金贵的丹药怎么会轻轻易易地丢掉呢?而且在丹炉边丢掉的,被看牛的童子捡到吃掉了。青牛跟随老君的时间最长,从老君没出函谷关时就一直是老君的坐骑。四大部洲地域辽阔,青牛下界偏偏走到唐僧取经的路上,等待吃一块唐僧肉。青牛还需要吃唐僧肉延年益寿吗?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唐僧离开长安的时间,正是青牛离开兜率宫的时间。唐僧一步步披荆斩棘,走了六七年时间,五万四千里路,青牛变成兕大王过了七年闲散日子,远远地等着唐僧。

唐僧不是普通的和尚,他是如来佛的第二个徒弟金蝉子转世。如来佛上一次与天庭打交道,还是捉拿孙悟空、开安天大会时。那时,天廷颜面尽失。这一次,如来佛的徒弟来取经,被老君的坐骑捉了去,太巧了吧!金刚套法力无边,在它面前,悟空两次栽跟头。孙大圣总是夸耀自己大闹天宫的壮举,其实,连天宫走失的一头牛都对付不了。五百年前,如果太上老君早早把金刚套拿出来,也不至于调动十万天兵天将围攻花果山。

经历过这个事件,悟空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见到玉帝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唱一个喏,而是深深施礼,非常恭敬。唐僧也称悟空为“贤徒”,表态以后要更加信任悟空。太上老君的地位、权威得到尊重。天界、灵山相安无事。神仙过招,凡人看不懂。还是都学会谦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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