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烟将凳子移到屋檐下坐着,捧着水杯,看着外面一半阴沉一半透着光亮的天,心里不由得又想起明天去县衙的事。
与此同时,安阳县令书房内正在进行一场如狂风暴雨般的争辩。
“裴柘远!你打从京城来这安阳县待多久了,啊?”
安阳县丞肃篱,县衙里有名的笑脸迎人第一名,此刻清秀俊朗的五官因为气恼而变得错位,平日温和透亮的眸子,现在盛满了怒气。
“三年!三年了!你还打算再待几个三年呐?”
“还差七个月零十二天才三年。”
安阳县令裴柘远,公堂上严肃公正的审判者,如今正一脸心虚地坐在案桌后,听着好友的数落,时不时还插两句话。
“你!”肃篱被他一句话弄得语竭,一度怒火高涨,“这是重点嘛!我说这么多,你就这样敷衍我是吧?裴柘远,你真是好样的!”
响亮的怒吼,震得裴县令往另一旁躲了躲,顺便伸手揉了揉耳朵。
发完火的肃篱,气呼呼地走到一旁的矮塌上坐下,端起一个时辰前上的茶水,咕嘟咕嘟地灌下,这才感觉心里的火气稍微散了散。
裴县令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也知道肃篱是担心自己一意孤行,最终会害了自己。
思索片刻,裴县令将桌案上被肃篱拍乱的纸张稍微整了整,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起身朝矮塌走去。
“当日,你我一同从那险绝之地逃离,本可以远赴山水间,不问世间事。但我接到家中信件时,你与我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肃篱没说话,也不看他,把头拧到一边,显然没消气。
裴县令笑着长叹一口气,沉声继续道:“你说‘为人立世,当有作为,若只知游乐,眼见民生困苦而退缩,枉为君子。’”
一边说着,裴县令走到距离肃篱两步远的地方站立,眼睛却紧盯着肃篱脸上的表情。
“这话是我说的不假,但那时我们所见的困顿不是要和京城有牵扯,现在你却要直接撞上去。”
“三年任期一过,裴家就能把你调走,这个时候你和那边对上,什么后果不用我说。”
看着好友激动的神色,裴县令平静地点点头,语调没什么变化,“我知道,但肃篱,我不想今后夜不能寐,你知道的,我们相处十五年,你怎会不知我心中所想?”
“唉——,我,我只是不甘心,你一身才华不应被埋没于此。”
肃篱的神情柔软下来,将心中复杂的情绪汇成一道沉重的叹息。
见好友的情绪稳定下来,裴县令这才靠近他,伸手在肃篱的肩头拍了拍,笑着宽慰,“若我能为百姓拨开乌云见明月,倒也不算埋没,毕竟,没几人有我这样的胆识。”
见肃篱瞥了自己一眼,裴县令连忙补充道:“有你这样全能的人才相助,是我的荣幸。”
“哼,你知道就好。”肃篱白了他一眼。
被翻白眼的裴县令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反而乐呵呵的,以他多年和肃篱的斗争经验所得,肃篱这副样子就是气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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