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丫头呼吸渐渐平缓,白轻雪才停下僵硬的动作,十分嫌弃的扔了手中红纱,上前一步,稳稳扶住苏狸下滑的身子。
将人轻松抱起来放到床上,松了衣衫,解了鞋袜,往被子里一塞,然后定定的站在床前,借着不明不暗的烛火,神色幽幽的瞧了一会儿,似是无奈的一声叹息,窗口轻轻落下。
“皇上,亥时已到。”
苏文盛换上一壶热酒,撤下冷却的饭菜,重新摆上一轮。
夜,才刚刚开始。
皇帝接过那酒盏,目之所及是褚逸身边自始至终一直空缺的席位,略显浑浊的眸子暗了暗。
喝下那温热的酒水,刚才还温声细语的老皇帝突然变了脸色,将酒杯往旁边一摔,横眉竖目的向苏文盛看去。
“混账奴才!霆王到了为何不即刻禀报!如此大雪寒天若是冻坏了霆王当心朕宰了你!”
“皇上饶命!奴才罪该万死!皇上饶命啊!”
苏文盛扑通一声栽了下去,战战栗栗跪在桌边,手边就是那破碎的酒杯,身子哆哆嗦嗦不停地颤抖着。
本就年迈的身躯在阶梯之上越发显得单薄,偏偏那相伴十八年的主子看都没看,越过低伏的身子阔步向外走去。
刑部尚书舔舔刚才被吓得撒在手上的酒水,心有余悸的怼了怼一旁的贺尚书。
贺大人烦躁的拂开他壮实的手掌,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鸭腿,一边咀嚼一边将左邻右舍拽起来,跟在皇帝身后慢慢向外移动。
“怎么回事,你看到没,圣上竟然对苏公公发火了?”
“我又不瞎。”
“霆王怎么回来了?他不在恒州好好待着,回来作甚?”
“我哪知道,我又不认识他。”
“啊,也对,他去恒州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
“呵,年纪大了不起,就不许他回来过个年?乐呵乐呵?”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又不傻!”
“啧,是么?没看出来哪儿聪明!”
“你!”
贺齐抠掉牙缝里塞进去的肉丝,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咀嚼掉。
随着玉明殿大门敞开,冷风呼啸而去,将一众未着裘衣吃好喝好浑身暖洋洋的大臣们吹了个透心凉。
一晚上积攒起来的热气顷刻间散尽,原本喝的有些迷糊的大臣也清醒过来。
随着皇帝匆忙的脚步,殿外沾染风霜的中年男人映入眼帘,眉眼精明,周身一股肃杀之气,仰着头颅直勾勾的看着面色焦急的兄长。
直到皇帝一路小跑快近身时,才动了僵硬的胳膊,小幅度的迈开步子。
“臣,参见皇上。”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都怪这帮不长眼的狗奴才,让皇弟等了这样久,你也是,咱们兄弟何须如此,直接进去就是。”
皇帝将手搭在霆王手肘之下,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将霆王微微弯曲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的膝盖拉直,手下用力将人往殿里带。
“皇兄,君臣有别,礼度不可荒废。”
“今日岁除,不讲究那些,快些进来喝杯热酒,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