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一张匿名的纸条之后，沈倾寒盯着随着纸条飞进来的银针若有所思。银针带着丝丝寒气，入木三分，可见用针之人内力深厚。
烛火摇曳，映着沈倾寒的神色也诡异不明。
只是略微迟疑便叫上玉衡一起去酒楼寻孙顾二人。
汝州百姓大多是起得早，休息的也早。这月亮刚上树梢，街上便清冷安静，已是没什么人了。
马车到酒楼处停下，沈倾寒下了车，与玉衡缓缓走进了酒楼。
眸光在四周一扫，便看见了倾妤趴在桌上，似是醉酒睡了去。他叹了气，无奈的走向她，也不忘吩咐玉衡去二楼寻孙扶月。
[倾倾...倾倾..]沈倾寒轻声呼唤着少女，在未得到回应后，他二话不说便抱起少女上了马车。
过了半晌，玉衡也搀扶着喝醉了的孙扶月下了楼进了马车。
沈倾寒坐在马车里，看着一左一右两个醉鬼，头疼的拿手揉了揉额角。
就不该让她二人出去！
倾妤似是睡得不安稳，嘴里小声地呢喃着什么，沈倾寒疑惑的低下身贴近她唇边。
[小师父...小师父..别走。]
沈倾寒变了脸色，气的将顾倾妤从怀里捞出，让她没有支撑躺倒在马车上。
似是有些不解气，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脸蛋，轻声责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
话是这么说的，还是一把将她又捞回了怀里，让她睡的舒服些。
[嗯？我这是在哪里？]孙扶月酒量还是不错的，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她挣扎着坐起身，这才看清自己和倾妤已经被沈倾寒逮到了马车上。
孙扶月见到黑着脸的沈倾寒，咽了咽唾沫：[不小心喝多了，我们也是开心。]
[你们二人皆为女子，小酌怡情即可。醉的这般模样，你可知若是遇见贪图不轨之徒，你们二人如何应付？]沈倾寒大概是气的不轻，向来温润的脸附了寒气。
孙扶月痴痴地看着沈倾寒，他这是关心自己，三年了。上一次这般担心她还是在三年前她不听话离家出走的时候。
[沈郎..你担心我，我很开心。]说着便流下泪来：[三年了。你可知，我从未忘记过你。沈郎，我可以再爱你吗？]
沈倾寒长舒了一口气，抬眸瞥向孙扶月，鸦羽般墨色的眼眸映着一丝怜悯：[阿扶。我们都长大了。往事皆为过往云烟。你知我与重火教的恩怨，我现在只想报仇，除了这江湖的毒瘤。况且...]他低下头望着怀里的少女，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我答应过她，护她十年。]
[只是承诺吗？]孙扶月捂住胸口，心痛难忍：[沈郎，你对她，真的只是承诺？还是你也不敢承认的爱意？]
想到少女刚才的喃喃低语，沈倾寒也敛了笑容：[倾倾她心有所属。我并不是她心里的良人。我不知道以后如何，我只想现在陪着她。]
[好好好。]孙扶月当真是痛极，连说了三个好，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你对我，一点爱也没有了吗？一点，也没有吗？]
沈倾寒垂下眉眼，不再说话。纤长的睫羽盖住了他眸中所有的颜色。
[我知道了。]孙扶月讥讽的笑出了声：[原是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承认吧，孙扶月，三年前那个满眼是你的少年郎已经不见了。你的眼泪已经换不来他的任何心痛怜惜。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若是没有陆之山，若是没有顾倾妤。
若是没有他们，她和沈倾寒还会在一起的是不是？
沈倾寒歉意的看着面前曾经深爱的女子，看着她痛苦的双手遮面，眼泪从缝隙间不断渗出流下，湿了大片衣襟。
当年失去她确实让他痛彻心扉，他以为他不会再碰男女情爱，直到世界被小小的少女占满。她的哭，她的笑，早已深深刻入他的脑海。
早在三年前，他牵住那只逆着光从深潭上方伸出的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交织在一起了。那是他的救赎，那是他的光啊，她那样依赖他，若没了他，她怎么办呢？
他终其一生，也从未这样强烈的想让一人陪他韶华白首。
风雪半生，黄昏的残阳，烟色的石墙，绯色的红霞，鎏金的黄沙，无一是她，无一不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