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思考得出的结论，而是油然而生、凭空出现的一个念头。
李莲花将手放下，那种疼痛感突然消失了。
再抬起手，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他。
他教方小宝习武，若没有他，方小宝也会靠着冷泉和吃药站起来。
他的行为顶多算干预，而不是改变。
但他提前告诉李相夷单孤刀的野心，让他发现了元宝山庄和南胤人的存在，却是改变了李相夷原本的命运轨迹。
“咳咳。”
“怎么了？身体还没好利索。”
金满堂站在李莲花身边，见状语重心长道：“权儿，想要搞一番大事业，首先要有一个好体魄。从今天起，你便留在这边训练死士，主持大局。”
“千钰。”
“在。”
“从今天起，你好好辅佐少主。山庄那边，玉楼春的人来得紧，我暂时不能将这些人暴露在明面上。你要保护好少主，懂么。”
“属下明白。”
李莲花看着金满堂离去的身影。
他大概没想到的是，虽然他训练了一群死士，可不久的将来，却还是被金鸳盟的人设计，丢了冰片和性命。
这里的所有孩子，表面看上去对他顺从，实则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安身之所。
一群乌合之众，又怎会发自内心的拥护他？
“少主。”
千钰给李莲花行了个礼。
“您看，今日的训练内容我们要如何安排。”
说到底，金满堂是不可能把这里的一切丢给一个十岁孩子的。
千钰是他培养的心腹，很多事情，李莲花并不需要真的做决定。
可不知为何，面对这位看似温和，年龄也不大的少主，千钰却总是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吧。千钰，你可识字？”
“少主，千钰认得。”
“那就从明天开始，你来教这群孩子读书认字吧。”
少年眉目柔和，目光眺望向远方，平常的字句里却带着一股让人下意识想要顺从的力量。
千钰犹豫了一下，“这……”
这群孩子都是死士，按道理来讲，是不需要懂文化的。
可少主却要求自己教他们识字。
这若是被主人知道了，会不会迁怒于自己。
就在千钰纠结不已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耳边的少年再度开口。
“他们若没有思想，就不能真正成为我们手中的剑。这天下最难掌控的，往往是人心。千钰，去做罢。”
重活一世，李莲花已不再是当初一腔热血的李相夷了。
四顾门时，他也是这样天真的以为，可以洞悉一切人和事，可以保护自己珍视的所有。
但后来呢。
兄弟背叛，四顾萧条。
若他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至少能找个合适的理由，让这些少年生活顺遂些。
李相夷跟来山庄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裹着狐裘站在雪中的少年，只有小小一只。
而在他身后，站着无数年纪或大或小的男孩，但他脸上，却有一种谁都没有的惆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