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一次从那由过去构成的的梦中醒来。
那场失败，不，应该说是背叛，几乎让他们先前所做的一切，连同过去的祖辈们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
人类的本性即是贪婪的，而他们还肆意妄为将人的意识注入机器之中。人的欲望催生了邪恶的念想，机器高效的执行能力又让它可以在所有人如梦初醒之前完成自己的行动。
就像那个被他加以深沉期待，却在最后将他推入深渊的那个孩子。
“关闭。”
随着卢修斯·戴比尔的命令，面前的灿烂星空被冰冷的金属天花板取代。
他的时间不多了，自从十年前的那次变故后，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加上年老体衰，强化改造的风险也比常人更大，如今的卢修斯只能在病榻上，通过连接维生系统的导管苟延残喘。
这时，一个高大的黑人男子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艾弗里特？”卢修斯问道。
“都准备好了，只要等待他们到来就好。”艾弗里特·摩根虽不比卢修斯年长，但他花白的胡子也揭示了他经历了不少的沧桑。
“是吗......”卢修斯又再次看向天花板，“......世事无常啊，曾经的的敌人，在如今却成为不得不联合的盟友。”
“只要能扳倒十三王权，他们掌握的【先贤遗产】就能被我们重新夺回，即便只有一半，重整旗鼓也绰绰有余。”艾弗里特说道。
“你会怪我吗，艾弗里特？”卢修斯问。
“为什么要这么问？”
“是我亲自创造了那个怪物，也是我亲手将象征智慧的天火注入那具人偶中，却无视了与智慧相随的恶念。”
卢修斯抬起形同枯槁的手臂：“我们想要创造的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一个秩序井然的天堂。可看看现在，我们一事无成。”
“如果我还不能原谅你的话，这个世上就没有可以原谅你的人了。”艾弗里特说道。
卢修斯放下手，叹了口气：“想必，最后的时刻也要到来了......”
“是啊。”艾弗里特摘下眼镜，“世界今后的走向，在此一举了。”
———————————————————————————————————————
2190年6月2日。
蝉鸣四起。
“你还是不打算退让吗？”
墓园中，亚当与枭共同站在一座墓碑面前，这座墓的主人非常特别，是一座无名氏的坟墓，但二人都知道其下埋葬的是谁。
“你还有脸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吗？”亚当反问。
“我不会做出侮辱死者的行为，但对于那些不肯放下执念的游魂，我有必要做出行动。”枭语气平静地说道。
亚当始终没有看向枭，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面前的无名墓碑：“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辱没那些曾经为了真理牺牲自己的英灵。”
“你想表达的是，我背叛了你们，对吗？”
“不是吗？”亚当抬头斜视着枭，眼神中的怒意难以掩饰，“即便你所做的事情的确有你自己的道理，可你为了实现这份愿景又做出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靠这种手段建立的理想国，本身就已经背负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就是殉道者的使命，只有通过牺牲，人们才会对那些美好事物心生向往，但可悲的是，只有那些美好事物毁灭的瞬间，人们才会意识到它的美好！”
“你想用这种话术来为你的罪行辩护吗？别做梦了！没人应当为了你自己的臆想被迫做出牺牲！”
“那么告诉我，亚当。”枭也看向亚当，眼神无比坚定，“该怎样才能改变这个臃肿腐朽的社会？”
“不知道。”亚当的语气也十分坚定，“但绝不是将一切都推倒重来就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
枭没有说话，他盯着亚当沉默良久，最后，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坚定变成了失望：“你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啊，亚当。”
“你错了。”但亚当的态度并未动摇，他仍旧坚定地回答，“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有我对解决问题的办法，不会再次采取极端的手段。”
“对于不知悔改的货色，坚船利炮是唯一能让他们认清现实的方法。”
一则讯息打断了二人的对峙，亚当注视着义眼HUD上的信息，是花城发来的，关于在法国巴黎的行动已经制定完成。
“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我不想和你撕破脸面，亚当。”枭下达了最后通牒。
“从你决定破坏网络环区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就没什么情面可谈了。”
“军部内可有不少人对管理局存在异议，在军部的职权范围内行动，就算我不出声，其他的官员也会使绊子的。”
“正常执行公务而已，他们还敢向管理局开枪不成？”亚当没有理会枭的警告，毅然决然转身离开，“别以为只有你才会使用那些小把戏。”
墓园内，只剩下枭一人独自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