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因为这双眼睛,“怪物”的外号无论走哪都未曾改变,以前只能想办法让他们认同,但现在可是末世!
自己为何还要努力呢?反正已经变成这副鬼样子,做着怪物的行为,又何以称为“人”?
他逃开了,没有回答,没有报答或报应,该说是黎吟这个人太有想法了,他没有做选择题,而是将选择抛给了他。
他开始发疯似的将嘴里的触手拔了出来,一路跑到了街上,那儿一座有着反光玻璃的纪念品门店,他狼狈的丑态也透过玻璃展示出来。
嘴里淌流出的鲜血,反而像一个食人的怪物。
他放弃了,从衣服下摆撕出一片布,将下半张脸挡住。
他不禁会想,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儿,并在那期间渐渐恢复意识和记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但在脱离棺材看到那片海洋时,格雷斯就意识到,最后终究这一切自己还是会见到,会想起来的,自己是无法离开的…………
“哈~该怎么说呢…………说我突然好了?还是装下去………或者干脆离开………”
“………………唔,嘴巴好疼…………”
“…………干脆直接跳回海里…………”
“……但我不想再遇见那个人了……”
“…………而且我隐约记得…要回去我就要把‘新娘’给祂带下去…………”
一个老高的成年男人,此时却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委屈的将脸埋在双膝。
他小心抬头重新望向玻璃,柜台里面一件小巧的礼物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好看…………”
格雷斯走过去小心的捧了起来,那是一枚机械制造的小巧胸针,整体用银制成,上宽下窄似铁针,上半部分被金色的宝石围成条花,花的中央点缀着炽红色的雕刻精磨成眼睛形状的夜光石,吸引他的亮光就是这发出的。
似乎还可以按下去,但具体的作用格雷斯也不知道了。
“会喜欢这个吗……但其他的东西带进黑暗的海里都会坏掉啊…………”
格雷斯又朝四周张望了几下,看到地上几片破碎的纺织白纱布,和遗留的画笔颜料。
虽然现在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连同他觉得的有用的东西一并带上。
等下次见到黎吟,自己会想办法再好好面对他的,现在自己恢复意识,只要好好打扮下,装个人还是没有问题。
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恢复成失忆前冷静的状态,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就因为世界观望者的一面镜子和突然恢复神志记忆,怎么说作为海嗣也活了快千年,自己竟然慌张成这样。
格雷斯挺直身板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在走时又看了眼玻璃中倒映的自己,似是下定了些许决心。
期间嘴里还是间接冒些细小触肢,格雷斯只能忍痛一一拔掉,还有手背与脸上的鳞片与颗粒。
在他循着气味走到莫顿自治区时,天已蒙蒙亮,观望者的存在似乎能加速时间的流速,嘹望台上看守的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格雷斯特意将眼睛遮住了,加上脸上的血,近看就像他受了重伤,看守的人自然以为他是毁容加眼瞎了,也不好多问,赶紧招呼人给他找医生。
哈姆大半夜被叫起来可不是一心半点的不爽,因为莫顿的事他已经操累了心现在却连好好睡个觉都难。
但在他看到格雷斯的一瞬,一时间也抱怨不出什么,在他想要掀开格雷斯眼睛上的布时,被他阻止了。
格雷斯直接一把手抓住他的手臂停在半空,哈姆实在很难想到他是怎么做到看不见的情况做到这事。
不对,为什么在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的状态他还能挺直腰背好好的站在着儿?!
“我靠,简直像怪物一样的男人……”
嘴角抽搐着并苦笑抱怨道,哈姆还是给他安顿了下来,虽然看起来挺可疑的但看在他这么强壮,受伤还跟没事人一样直挺挺的站着的份上。
哈姆已经想好等他伤好了要怎么压榨他了。
“怎么回事?!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
在换了一次又一次的绷带,格雷斯的血依旧浸湿了了全身上下每片地方,哪怕打了止血剂,吃了凝合片,伤口处还是会溢出来鲜血。
这出血量足够他死个一次两次,而他现在还留跟个没事人一样,说着没事不用管我了!
哈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和学医生涯要断在这个人身上了。
“怪物,真的是怪物吧…………”
哈姆咬咬牙似乎是下定决心,随便找了个病人要休息的借口将其他人赶了出去。
要警惕的确认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哈姆转头就换了一幅面孔,冷静的像是在看皮肤有点擦伤的人。
“呼~老实交代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一般人这样失血早就死了……”
都到了这份上格雷斯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但他不愿就这么承认自己不是人的事实。
现在他有三个选项:
一是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但很大概率会被赶走,而且要是起冲突的话他也很麻烦。
二是上手威胁他,跟第一个一样,一但哈姆不在他眼下,那他马上就会暴露自己,而且也变相承认这事实,要是做得太过,外面的人也会怀疑他头上。
那只能是第三个了。
看哈姆将人遣了出去的样子,估摸着是现在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或许他还有点机会……
他将眼睛上的布扯了下来,那漆黑幽暗的双瞳无疑吓了哈姆一跳。
“…………我被诅咒了…………”
“什么?”
“那海里的水流进了我的眼,侵蚀了我心智,将祂浑浊的一部分分给了我。”
“哈???”
“………每每想起,那冰冷的窒息感徘徊在我的咽鼻,当我从噩梦醒来时,从中感受到恐惧时,身上必是黑漆漆的潮湿一片,像是真的跳进了无底的海洋深渊一般。”
“你………”
哈姆一时尬住了,但很快他意识掉,恐怕他不能从一个中二到脑子坏掉的人嘴里问出什么,这人现在明显思绪混乱了,甚至还幻想出这种离奇的故事来。
“停!不用再说了,不想说就算了,用不着编这种故事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眼睛可以说是基因变异的产物,但你一个人的血就够流出条河来怎么想都离谱。”
哈姆意外的冷静并接受了他的样貌,这不免令格雷斯生出些许好感,而且……
“你是在担心我吗?谢谢。”
格雷斯发自肺腑的对他微笑并点了点头,他将手放在脖颈下,以示礼仪,而哈姆也自然注意到了。
“…………为什么…你会带着像狗一样的项圈…………”
哈姆的语气除了有些诧异外,还带有些难隐的愤怒,他的五指稍稍握紧些了。
格雷斯一时不太懂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血终于不流了,他便摸了摸口袋递给了哈姆一样东西。
递给他东西后,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后回答了他的疑问:“我不在乎这些束缚的道具,毕竟我终究属于大海,而且属于谁这点也不是靠物品来决定,而是听从自己的内心深处。”
在格雷斯走后,从他刚刚的讲完话起在愣神中的哈姆,抬起手重新端倪起格雷斯给的小玩意。
一个精致小巧的手摇八音盒,而只有用手去摇把手时才会发出美妙的音乐……
同时,盒子内部彩绘画着一只金色的三角形,三角形内有一只眼睛……一时竟盯着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