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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珑憋着气从厕所出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信用社的厕所虽比乡下的茅厕好些，但那股味道仍不容忽视。
林珑已用过最差的茅厕，对现在的条件基本上能接受，但衣服上还是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若是有人此时从身边走过的话，仍能闻到那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林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因此要去散散身上的臭味儿。
交卷的人在没结束前，不能留在考场外停留，她决定去门口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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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怎么在这里！”
林珑还没到大门口，便见王老爹隔着大门与中年门卫说话。
“嘿嘿，爹等你考完了一起回去。”王石头搓搓手，笑得有些憨。
整一个老实的乡下人， 进城找不到路的样子。
林珑望一眼头顶的太阳，有些后悔怎么没把破草帽拿出来。
王老爹黝黑的脸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汗珠颗颗往外冒。
林珑有些心疼这个憨厚的老爹，指着外面的一棵树道。
“爹，还有两场考试才完，你去树荫下等，这里晒得慌。”
林珑没找门卫说情让王老爹进来歇会儿，人家凭什么让你一个乡下老头儿进去。
她知道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规矩，有如低声求人不如自己想办法。
“爹不怕晒，你考得怎么样，这么快就出来了。”
王石头站在大门口与门卫搭话，就是为了看门卫室里的挂钟。
心想着家里该买个闹钟了，不然林珑上班迟到怎么办。
此时的王石头根本没想过林珑会考不上，完全是后世处处以自家孩子为荣的思想。
“每道题都认真的写了，具体的分数就要看出结果了。”林珑谦虚地道。
她可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能得满分，即便能得也不会大声宣扬。
太张扬只会招人恨。
她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小村妞，没有任何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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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用社的这次招工考试是半公开性质，镇上是最后一天才贴出公告。
林珑虽没有过职场经验，也知道这其中的水有些深。
这时的工作被称为‘铁饭碗’，是因为工作可以继承。
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拥有一个可以继承的‘铁饭碗’，相当于家中有皇位要继承。
兄弟姊妹多的人家，可以为此反目成仇，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自然招收新人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招工与饥荒后各行各业要发展有关。
可以说十有八九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关系网。
而她才是那个真正的白丁，一切都因为那天在信用社的一点小建议。
想脱颖而出，就必须以成绩取胜。
…
“那就好，那就好！”
王石头喜得直点头，在他看来只要答完题，肯定就不会有错。
他就是这么迷之自信。
又得知每场考试要一个半小时，便不错眼的盯着门卫室里的挂钟看。
等时间差不多了，催促道。
“林珑，时间到了，你快回去。
放心，爹在外面等你，不怕哈！”
王石头生怕林珑知道他在外面等会着急交卷，忙补充一句。
“有爹在外面等我，不怕。”林珑点头应下，迈着轻快的步子回考场。
她虽是第一次参加考试，却并不怕那严肃的气氛。
反倒觉得两位监考老师很负责，虽不知道两人在信用社是什么职务，但她相信总有认识的那一天。
现在，还是老实地当一名乖乖考生。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已是一点多，为了知道放榜时间，林珑做完题后并没有急着交卷。
她如老僧般入定坐好，纹丝不动竟很快睡着。
冯鹏程走过时看得好奇，悄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竟没一点儿反应。
见桌上的考卷又是工整的全部答完，轻咳道。
“咳~同学，可以交卷了。”
“哦，好！”
林珑像被按键般睁开眼，突见面前有一只大手，吓得脑袋向后一仰。
又觉得不妥，忙稳住身子露齿一笑。
“老师，时间到了吗！什么时候放榜。”
“哈~”
冯鹏程真被这闺女给逗笑了，没想到坐着打瞌睡就是为了听放榜时间。
真是难为她了。
…
“一周后，录取名单会在各个镇上的信用社公布。
离得远的同志可以直接去镇上看公布，再根据分配结果去报道，也可以到县城来看录取名单。”
“谢谢老师！”
一得到放榜时间，林珑立马交卷，此时的她又困又饿还渴。
交完卷收起笔和墨水，林珑轻快地从筐子底翻出自己的破草帽和旧军挎。
出会议室时见两位监考笑看着她，俏脸不由一红，与两人点头一笑。
“两位老师辛苦了，再见！”
“小同志再见！”
冯鹏程心情很好地回一句，等人走后齐清芬低声道。
“冯科长，这位小同志很面善，不知是谁家闺女。”
“呵，优秀的小同志都面善，是颗好苗子。”冯鹏程淡淡地道。
想从他这里探口风，他还想知道是县城哪家的小闺女。
凭那一手漂亮的字体和靓丽的外表，随便哪一个单位都去得成。
冯鹏程摇头失笑，他虽是县信用社的科长，也不可能知道全县城有哪些人口。
离开的林珑，并不知道因为她对两位监考的礼貌性问好，为她白丁的身份增添了神秘感。
…
林珑还没到大门口，便见王老爹翘首期盼的样子，心里一暖小跑着上前。
“爹，我考完了，七天后放榜公布结果。”
“好好，饿了吧！
爹给你买大肉包子吃，吃完再去找你大哥他们。”
从来没等人这么久的王石头，一见林珑那高兴的样子，便知十拿九稳心下大喜。
他扯袖子擦擦自行车后座，拍两下不存在的灰尘，道。
“林珑，坐上来爹带你去买大肉包吃。”
林珑赶紧摇头，坐自行车的感觉并不美好。
为了她的小屁股着想，还是走着吧！
“爹，我们走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