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的旅行者

第12章 里章③ 涟漪之梦

我在乎的只是他,我的爱人。

我所倾心,托付了一切的男人。

我会给予他最大的理解与宽容,我会原谅他所有的过错。我只要他在乎我――

但我不要割舍。

我不要分享。我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去抱别的女人,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地诉求……作为我的爱人,爱我的人。

他真的、就不知道吗?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说明知道如此,却仍旧不愿意放弃那个女人?

我在内心自问。就算是对他发火,我也不敢问出口。

每一次,我们都在争吵。

明明是两人相处的时间,每一次我都怒火中烧。随着他去到那个女人家里的次数增加,我愈发得觉得自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根本就不是我。

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所渴望的……我所拥有的……就像梦境般破碎离我而去,而终究……

――爱人还是离开了我。

从少女的憧憬到初恋,从被照顾、关心、再到喜爱、喜欢。从懵懂的孩子到五个孩子的母亲,我经历过幸福,也受过罪。

本以为这个梦会一直延续到我苏醒,然而没想到只到半途就轰然破碎。

没有过约定,依然留存着感情。

那寄宿于内心炽烈的,是不甘心。

我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我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全部。我痛恨那个夺走了爱人的女人,我嫉妒她、折磨她、杀掉了她……我以为只要她不在了,爱人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可是爱人,却只是回到了他原本的家庭。

没有再回来探望过我,也再没有过联络。

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成为了泡影,泡影破碎、也就意味着就此离别。

失去了爱人,我的心开始枯竭。

我又一次想到了死,只要死亡,我就能解脱。

正如我生前那样……

只要一死,我就能摆脱痛苦,我便能再次做梦。

我就能再次拥有幸福,再拥有……我、的……爱人……

但是死,改变不了了。

因为我,本就已经死了。

从生前逃离,来到这个死后的世界。而在这个死后的世界死去,我只会化作光屑消散,最后什么也不会留下。

那太过孤独,也太过寂寞了。

可是失去了爱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我思考是否还有活下去的理由的时候,次女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对了,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要不是她早产的话,爱人那么细心地照顾我,我根本就不可能会落下病根。

都是你的错――

当我的脑海中冒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不正常了。但是我也没法正常活下去了,我没法去面对失去了爱人的事实。

我将痛恨和懊悔都化作怨气,全都发泄在了次女的身上。多亏了她,我至少能在其他的孩子面前多少保持内心的平静,勉强维持正常。

然而随着发泄的次数增加,我注意到自己的手段也愈发地残忍。我常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对自己的女儿做出这么揪心的事情,我也愈发得痛恨自己,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得像母亲。

察觉到自己的暴行,我反省了自己罪过。我虽然确实怨恨次女,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变成母亲。我不能让次女变得像自己,我也不能让她再去经历我所经历过的痛苦和悲伤。

我在房间里向过去的自己忏悔,准备重头来过。然而半夜里长子闯进了我的房间,将我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通,还不由分说地动手打了我。

不仅如此,我还被之后闯进来的长女从半夜一直教育到了凌晨。

没想到我才二十几岁就被自己的孩子给打了,就连我最喜欢的长女也对我发了脾气。她狠狠地斥责我、责备我,一直不断地说着,让我就连想要道歉都无从插口。

我头一次被自己的女儿骂,还不准接话。我欣慰地有些生气,却也不免失笑。

次日,我改过自新,准备重新做回自己。我向次女诚心道歉,毫不掩饰自己的愧疚。次女哭得稀里哗啦,而不只是她,结果就连其他的孩子也都哭了。

这一天,是她们的幸福,这一天是我们的幸福。

本来我都已经决定要重头开始了……可是……可是……

可是到了半夜,当我回想起次女那喜悦的纯真笑容,我就果然还是无法原谅她。

正是她造成了我如今的不幸,明明我是这样的痛苦,她却笑得那样开心。我难以抑制地生出怒火。我果然还是放不下怨恨,我果然还是痛恨次女。

我憎恨她让我失去了爱人……

刚开始还只是一点苗头,然而仅仅只是这样的苗头,我便再难以正视次女。

心中的懊悔将我吞没,我最终还是陷入了癫狂,化作了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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