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只听到微如蚊蝇的苍老之声，惊恐之中夹着愤怒，他拼命喊着：“王如意……王如意……王公公……”
尽管洛云澜拼尽了全部力气，但是他的声音垂暮而低沉。他趴在龙案上一直喊着王公公的名字，王公公就在御书房的耳门里，隔着一道木墙，平日里洛云澜咳嗽一声王公公便滚动着肥胖的身躯，凑进来，今日却丝毫听不见洛云澜的呼喊。
过了小半个时辰，许是王公公不放心，端着晶莹白玉茶碗细步走了进来。王公公见皇帝趴在龙案上，以为皇帝睡着了，他蹑手蹑脚慢慢凑近。待近了洛云澜的身才发现那龙案上的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心中大惊，这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坐在陛下的龙椅上！
王公公想把趴在龙案身上的人拉下来，这时候洛云澜听到了动静，勉强撑起头吐出几个字：“王如意，你滚哪里去了？孤……孤要……”
王公公这才看清眼前人正是洛云澜！
王公公被吓得腿软滚倒在地，结结巴巴道：“陛陛陛……陛下……您……您……”
几十年了还这样！洛云澜想起每当自己微怒，王公公就吓得屁滚尿流失魂落魄，他勉强笑了一笑，牵起脸上的褶子。
“孤要喝粥！给孤弄碗稀的来，也不知怎么了，就想喝点软糯的，孤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老了一样，想起那些生硬的膳食便觉厌烦。”
王公公还没缓过劲来，不知道洛云澜这是唱的哪一处，他颤着胆说：“陛陛陛下，您咋咋咋这般模样啊？吓煞奴才了！”
洛云澜想起自己有气无力的状态，王公公反常的举动，他隐隐有点心慌。突然，他的眼角扫到额前散落的一缕白发！这是什么？他伸手撤下发冠，一把撸下自己的头发，他先看见手中握着一把雪白的头发，又看见握着白发的手指干枯，指甲暗黄老厚。
图灵王一时间仿若被雷劈了天灵盖，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他翻过手掌，只见自己手背皮肤松弛，青筋浮现，遍布老年斑。
这……这是谁的白发？谁的枯手？他昔日保养得温润的双手和柔亮的乌发去哪里了？他举起双手，发现左右手如出一辙。
他双手摸到脸上，摸到了一张褶子遍布拉胯松弛的皮，两个深陷的眼窝子。
他张张嘴，感觉口中黏滞、牙齿松动。
这个发现给洛云澜的惊骇不亚于王公公。他猛地起身，却发现身体晃动不受控制，赶忙扶在龙案上。
“快……快……铜镜！孤要铜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