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右侧棚子，进入左侧棚子。
掀开帘子，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混杂在空气中，几欲窒息，但是他还是忍耐着走近。
他的视线掠过棚子里的红衣天使，看向后方的几个箱子。
箱子堆积成小山，里面密密麻麻地装满了心脏，每一颗都鲜活地跳动着。
每个进入左侧棚子的旧世界之人，都被红衣天使挖去心脏，不同于他们的血液，融入恶之花中，成为培育恶之花的养料。
每个心脏放进一个个木盒子里，再由专门的人送往新世界的“木边”，木边是新世界最富裕繁华的城镇，“神”和祂的“神仆”们就住在那里。
心脏将被献给新世界的“神”，成为“神”的食物。
他的目光放在那些心脏上，其中某一个就是昔长的。
红衣天使冷冷扫视他，他的心脏跳动着，好像随时能够跳出来，双手冰凉，但红衣天使只是瞟了他一眼，便放过他，他走出棚子。
外面，昔长站在高台下，胸口处空空的，显然被挖了心脏，他低垂着眼睑，看着地面，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苍星走过去，昔长见他来了，全身上下打量一番，知道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放心下来。
他看着昔长的心脏慢慢长出来，心内酸涩，好像一只手扼住他的脖颈，他喘息不过气来。
昔长的身体逐渐痊愈，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好像没有受伤一样。
昔长的背脊挺得笔直，似乎一点也不疼，和别人佝偻着身躯，难受狠了的样子完全不同。
事实上，什么是正常人，一定不是旧世界之人，他们受伤会很快痊愈，甚至被抽血成人干、被挖掉心脏都没死。
而其中，昔长一声不吭，默默忍受这些难以想象的痛苦，又绝非正常人。
他握住昔长的手，两只冰冷的手紧紧贴合在一起，渐渐的，有了温度。
他们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据昔长所说，他在一处极为荒芜的地方找到他，彼时，他昏迷了过去，手里抓着两张卡牌，上面分别是杀戮天使Sera、天使Huifre的肖像和名字。
现在，这两张卡牌还在他的口袋里。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他的手伸进口袋，触到冰冷的卡牌，他想变得强大，去保护自己的哥哥。
所有人都被抽血挖心后，都站在高台下，尽管每个人都受到严重的伤害，但没过多久都痊愈了，看起来，再大的伤害都无法叫他们死亡。
高台上，站在最前端的红衣天使见状，红色兜帽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鄙夷，开口：“今日的献神结束，大家可以去领物资了。”
人群这才从麻木之中活跃起来，朝左侧物资发放的集中地涌去，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每个人手里都捧着食物，这些食物，都是他们用生命换回来的。
苍星看着手里巴掌大的面包，面包很硬，他特别怀疑，要是扔到地上，会不会砸出一个坑来，再看周围的人，他们珍重地捧着根本不够吃的面包，竟然满心欢喜，感激涕零。
在“献神”之后，红衣天使通常会分发食物，食物极少，甚至上面生霉斑、长蛆虫，都是常有的事，而身边人欣喜感恩的模样，时常让他怀疑，他们是否拿的是相同的东西，还是，这些人都是傻子？
红衣天使咳嗽了一声，开始发表他的长篇大论：“你们是地狱的子民，新世界的人不会喜欢你们这种肮脏低贱的东西，但是，只要你们诚心献神，你们就能救赎自己，新世界也能接纳你们！”
说话的同时，红衣天使的背后传来神圣的乐音，乐音靡靡的，隐有蛊惑人的功能，但是，除了他和昔长，没有人发现。
苍星听言，环顾四周，几乎所有人都赞同地点头，认为自己“肮脏低贱”。
前段时间，他和昔长私下讨论过，一致认为乐音在洗脑，他和昔长才来聚居地一年，没被乐音彻底蛊惑，还有自己的意识，但时间一长，就不一定了。
